Six 距離那件事已經……(1 / 2)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丹尼拉也在那聲慘叫過後緘口不言了兩個月。

他能明白,和父親並肩同行談笑風生,麵對其他貴族也能被禮讓三分是因為什麼,也能明白現在坐在狹小陰暗房間裡無人問津,門可羅雀的寂靜又是因為什麼。

他在乎麼?

自尊的脊梁骨告訴他根本不在乎。

可深深掐入另一隻手臂的指甲還是道出了他全部的不甘與痛恨。

恨誰呢,恨他曾經常常毒打的一母同胞的的妹妹麼,還是恨那個變臉極快的家主父親。

亦或是,那把剪刀呢?

他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好似一塊被風吹得潰爛散架的破布,靜靜地貼在地毯上。目光空洞的掃到了那把鋒利尖銳的玲瓏剪刀。

乾涸並被咬出血痕的唇瓣輕輕吐出幾個嘶啞的字眼來:“…真是,趁手的武器……”

他可不覺得他的好妹妹在此之前會有在布滿粉色與蕾絲花邊的溫暖臥室裡放置刀具的習慣,還是那麼適合她的如此小巧精致的刀具。那張白嫩小臉兒上素來隻有燦爛的天使般的笑容。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摧毀殆儘。

會是誰呢?

那個可悲的女人,他柔弱的妹妹,是那些無力的仆從,還是……那個掌管一切,殺生予奪的家主大人呢?

他稚嫩的臉上緩緩勾起一個嘲諷至極的笑,以那位的性格,或許隻是某一天覺得礙眼,不想要這個所謂的繼承人了也說不定。於是一切虛假的寵愛都會煙消雲散,留在原地的隻餘破敗的灰燼。他的價值,和路旁被隨意丟棄的煙頭相差無幾。

他想的入神,還沒發覺思緒已經愈發消極。

“吱呀——”

門被誰推開,踏進來一隻踩著小羊皮軟底精致鞋子的白皙小腳。

來人沒有說話,甚至連腳步聲都沉默。

她輕輕放下放置著餐具的托盤,擺放好刀叉,接著一如進來時那樣輕巧的踏了出去,隻有轉了半圈的闊擺長裙那層層疊疊的花邊裙擺,在丹尼拉的瞳孔裡不斷地綻放。

像一支小步圓舞曲,悠揚舒緩,俏皮大方。

慢慢消失於他的視野。

丹尼拉猛地站起身來,他跌跌撞撞的撲向桌子,帶起一聲沉悶的磕碰和杯盞清脆的晃動。托盤邊緣一隻淺粉色的杯子,盛著一杯散著香甜氣的酒釀,此刻漾起一圈圈漣漪。

映著丹尼拉枯槁的眼窩裡也釀出一碗陰鬱的烈酒。

——

公元1596年。

皇室宗親埃裡挲德家族,發出公示:埃裡挲德家族長女因體弱多病,常年在外治療,今接回照料,將於十日後舉辦長女的生日宴,望周知。

得知這一消息的那些所謂“貴族”們的些微反應暫且不提。

首當注意的,還是當今的公國國王陛下——凱絲烈·埃裡挲德。

我們親愛的國王陛下已經開始被教廷逐漸的架空權利,收到這則消息的時候已是可悲的一天以後。

身為國王,本理應是舉國收到消息的第一線,可他現在卻隻能被安置於這層層疊疊的軟帳內不見天日。

凱絲烈攥緊了手中的那一本《聖經》,這是他被提出“讓國王陛下來禱告三日,那是再好不過了”的第二天。

他隻能從帶著回音的偌大大廳外,幾個嘴不夠嚴實的神職人員嘴裡才能聽到一點兒消息,以此來更加的了解自己的王國。

諷刺至極。

他突然抬頭,看向眼前的神像,那仿佛沒有又真實存在,介於虛無和萬有之間的臉頰,尚未被雕刻完一樣的麵目模糊。似乎就連那所謂的教皇也不知道他所信奉的“神”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