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隻極漂亮的眼珠。
純度正宗的灰色中浮著璨然碎金光澤,映著透亮的格子窗,在瞳孔上投出明晰的倒影,纖長的睫毛一眨,便迅速的結出了一顆淚珠。
又緊著眨巴幾下,水霧便布滿了雙眼,淒美又婉約地落下,自眼眶一躍而下流淌到那皎白的麵頰,又顫巍巍地掛在尖尖的下巴。梨花帶雨也不過如此。
……
“…我知道,我,奧格列茲……謝謝你幫我…”一雙瘦削的肩頭孤立無援地抱著雙臂顫抖著,帶著看客的心尖也跟著一顫。
——“不必客氣…丹妮拉小姐!這都是身為一個子爵該做的事!”奧列格茲急促的說道。
他已經被那美人幾滴晶瑩淚水困住了全部心緒。
而那美人,略帶些英氣的眉正緊蹙起來,細嫩修長的雙手疊放在胸口上握著,似乎要輕輕捶打才能緩解胸中的苦悶。
她是那麼的明媚皎潔,又是那麼的細膩多情。
天知道,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女人!奧格列茲如是想著。
青年幾乎要按耐不住一腔挽結的柔腸,想將眼前人攬入懷中再細細安撫。
可那美人卻宛如夢幻泡影,又像是一場竹籃打水的空然夢境似的,悄悄的溜走。
不留下哪怕一方素帕,隻餘淡淡的蘭花青竹香氣,縈繞久久不散。
奧格列茲坐起身來,他伸出一隻結實的臂膀去擁抱眼前一輪彎月下清淡的空氣。
可那隻是空氣。
奧格列茲開始唾棄自己的蠢笨,丹妮拉當然不在這兒,她住在幾千裡之外的城堡裡,她是當今公國國王陛下的宗親家族——埃裡挲德家族的長女。
不是他的情人。
青年難過的皺起眉頭,英俊的臉上滿是落魄。
他多想擁抱那嬌憐可人的溫軟軀體,但他沒有資格。
他隻能在丹妮拉因為母親剛剛過世而難過的時候安慰她幾聲,幫一些微不足道的忙,便再不知道說什麼好訕訕的閉上嘴——瞧,就連剛才的夢裡他也隻能如此。
再無進一步的可能。
奧格列茲坐不住了,他不想再這樣下去,哪怕不可能,也必須爭取一次。
他迅速地站起身來套上衣裳,邊急匆匆的在廊庭裡跑著便吩咐經過的女仆,“快!燒水!我要梳洗出門!”
被驚到的女仆驚呼一聲,按下因路過的疾風而微微掀起的衣角,接著急忙應了一聲,亦小跑而去。
……
“妹妹,你要去哪兒?”
長長寬敞的廊庭裡,丹妮拉輕啟朱唇道。
彼時諾妮克斯正收拾停當,換上一身素白的衣裙,正要自小門默默地出去。
“噢~瞧我這記性,是要去祭拜母親吧,不如順路捎我一起?”丹妮拉掩唇輕笑。
諾妮克斯這才停下,轉過身來看著她的這位言笑晏晏的好姐姐。
隻見她身著華貴紅色禮裙,大片大片的淺金色輕紗有吊墜點綴其間,腰上鑲嵌著一顆頗大的深紅色水晶,兩邊並幾顆瑪瑙,抹胸的設計凸現出明晰的鎖骨和腰身,毛絨絨的灰色皮草披肩半隱著優美的肩頭,自有一股子慵懶奢華的風情,襯得整個人華貴不可侵犯,凜然宛若神仙妃子。
更彆提那些珠寶首飾和高高盤起的發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去選舉皇妃。
那人深邃的眉眼愜意的彎起,長長的睫毛彎彎上翹,雙眼皮褶皺略窄而長,那吹彈可破的肌膚相得益彰的帶來了清冷感,讓人絲毫看不出她是要去陵墓,反而像是和哪位貴族商量作為女伴出席什麼舞會呢。
“姐姐,你誤會啦,我是要去洛克爾伯爵家的舞會呢,反而你這身……才是要去祭拜母親吧?”
諾妮克斯亦彎起本就微微上翹的唇角,飽滿的唇形勾出婉約的弧度,雙眼皮褶皺略寬而短,配上常年微微下垂的濃密睫毛,和嘴邊一個淺淺的梨渦,天生便帶著甜美,而眼角的那顆淚痣又襯得她嬌俏可人。
兩姐妹長相天差地彆又巧妙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