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許願吧，喬伊。]

——說得好聽。結果這人早就提前把“最終獎勵”鎖定了，還說是為了讓我有更多時間思考。

……某個意義來說，他是對的。從昨夜到現在，我無數次衝動想許願回到過去，把那個在五條悟麵前哭得丟臉的我刪掉。為這種事浪費掉唯一一個願望可太蠢了。明明還有“讓全世界的魚都沒有魚刺”這種造福全人類的願望可以許。

茶室裡，我把這想法分享給伏黑惠聽，他笑起來。從見到我開始，一直縈繞在他身上的忐忑與歉意消散了許多。

“魚刺的問題可以交給廚師長處理吧。”伏黑惠放下茶碗，“不過，那是你的【願望】，你隻要去專心去想、去決定就好了，誰也不能說什麼。”

“……惠。”

“是？”

“說了很棒的話呢。”我撫了兩下掌，“這就是準一級咒術師的餘裕嗎？和某個白毛麻煩精完全不一樣！”

“和咒術師等級沒關係吧。不如說你拿那個人來對比，完全就是在挑事了。”

“喔，也是。那剛才不算。”

“……”

我笑著給伏黑惠添茶，他雙手接過，接續話題：“時間方麵有限製嗎？”

“許願的最後時限嗎？嗯，有的，一個月。”

他遲疑了一下。“……許願之後，就要【回去】了嗎？”

“對。”

“不能過來了嗎？”

“聽說是單行道。”

伏黑惠大約想說什麼，又止住了，視線垂落在粼粼的茶湯上，抿著唇。

我想起了五條悟。在領取“最終獎勵”之前，我暫時還能停留在咒回世界裡。完成全部任務+領取所有獎勵=遣返原世界，等式兩邊是強製綁定的。五條悟提前鎖定了許願權，我也沒有對此過多異議，雙方達成了一種心照不宣。一種溫吞的、虛假的平和。

狡猾的人，他明明能卡死那道門，但他偏偏要留下一道縫，看我會不會被門後的光引誘過去，把他和這邊的一切都拋下。

我旋轉了一圈茶碗，茶梗飄起，豎直懸浮，在茶湯中探頭探腦。

“如果是惠的話，會把這個許願權用在哪裡？”

伏黑惠抬頭望過來，我鼓勵地看著他。

“……‘咒靈數量變少’之類的吧。”

“誒，很有惠的風格。”

他笑了一下。

我們沒再說關於“願望”“單行道”的事，閒聊著把茶湯分享完了。

離開茶室後，我又把同樣的問題拿去問了其他人。先是東京咒高師生組——

“許願神燈？……嗯……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喜歡熊貓……咦？早就實現了嗎？”

……

“許願？隻能一個？那我許願再要十個願望……禁止？真是沒用的神燈大人啊。”

“木魚花。”

……

“死去的人也能複活嗎？……嗯，第一反應是這個，不過五條老師大概會覺得不妥吧……誒？不會嗎？”

……

“我好像沒什麼心願啊……啊，珍妮弗！希望她來東京開影迷見麵會！”

“笨蛋啊虎杖，明明還有更高明的方式吧，許願一個億的話讓她給你開個人話劇會都行了。……哈？我當然會許個最厲害的願望了！我想想，日本首富……不對，世界首富？等等，比起這個……唔……”

……

“——雖然我覺得這種假設缺乏意義。”教師七海建人扶了扶眼鏡，“……作為幻想的話，希望咒術界能嚴格落實八小時工作製。”

作為幻想的話，想得再大膽點也可以的，娜娜明。

隔日也去問了京都校——

“許願神燈？這種假設我不感興趣。……等下，真希她是怎麼說的？——哈？十個願望？沒可能的吧？”

……

“錢！我家很缺錢……哈哈，這個願望有點庸俗吧……啊，這個送我的？謝謝美玲老師！”

……

“如果能讓小高田一天開兩次握手會……三次？不，五次可能更……”

……

“真有神靈大人的話請保佑我這次二級咒術師成功晉級吧！ ”

……

“之前想要真正的身體，現在已經實現了……啊，咒靈‘真人’是您擒獲的吧，非常感謝。”

……

“——許願神燈？”教師庵歌姬攏著衣袖思索，“那讓五條悟換個性格……不，變成啞巴，不，乾脆把他丟到一千年後好了。……啊抱歉！我的意思是，呃……喬伊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看到了人間百態。

坐上返回東京的新乾線，我靠在椅背裡劃看手機。窗外的電線杆透過玻璃投影在手機屏幕上，一閃，又一閃。忽然刷到群裡訊息，說夏油傑明天就要回歐洲工作，今晚校內所有人聚餐。

幾乎同時，收到了夏油傑的私人信息。

[夏油 16:00]

[回來了嗎？]

我編輯信息，發送：

[我 16:00]

[在新乾線上了]

[夏油 16:00]

[找到滿意的答案了嗎？]

[我 16:00]

[京都諸位的回答都很有趣……不過沒有特彆合我心意的。要說震撼程度，也沒有人能超過夏油的【願望】了]

[夏油：16:00]

[哈哈]

[我：16:01]

[把這個願望給你用怎麼樣？]

夏油傑那邊停頓了一下。

[夏油：16:02]

[誒，可以嗎？]

[我：16：02]

[我很早就問過了，粉丘比說能轉贈]

[夏油：16:02]

[這樣啊……那當時是想送給悟的吧？]

嘶。我脖子往後仰，體感上像被一隻撲麵蜜蜂嚇了一跳。夏油怎麼知道？

[我：16:03]

[算是吧……不過他拒絕了。]

[我：16:03]

[啊說起來就生氣]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報酬哦？世間僅此一份！他就那麼一臉散漫地丟回來？？]

[還跟我說‘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想’]

[？？？]

[夏油：16:03]

[哈哈……我倒是能理解悟。]

[其實他還是很開心的。然後想更開心一點吧。]

[這一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我：16:04]

[行了。知道你們是摯友了。你最懂。【圖片.翻白眼】]

[夏油：16:04]

[哈哈]

[其實你已經想好怎麼用那份‘報酬’了吧？那個人心裡想的什麼很明顯了]

[不過你可以多晾他一陣子。說不定你是他前後五十年最深的坑了。大家都在等樂子]

係統提示：夏油撤回了一條消息。

我：“……”手慢了沒來得及截圖。

[夏油：16:04]

[其實你已經想好怎麼用那份‘報酬’了吧？那個人心裡想的什麼很明顯了。]

[夏油：1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