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小修) 過去與未來……(2 / 2)

就像當初的他們一樣。

紅燈亮起。

安室透踩下刹車。

銀白色的馬自達乖巧地隱在車流中。

“要喝水嗎?”安室透將礦泉水遞給諸伏景光。

見他接過,安室透收回目光直視前方,緩緩開啟車窗。

喧囂聲驟然湧入,人間煙火竄入這方暗流湧動的角落。

“零。”諸伏景光率先將長久的沉默打碎,“對不起。”

安室透握著方向盤的手抽動了一下,逐漸用力,直到骨節開始泛白。

紅燈熄滅,綠燈亮起。

安室透表情不變,一腳油門踩下,馬自達劃出冷酷的光。

兩側的街景化為斑駁的色塊,堆出另一個世界,與車內的他們毫不相關。

副駕駛上輕微的聲響引得安室透側頭看去,隻見諸伏景光把一個移動硬盤放到手套箱中。

“裡麵有幾份非常重要的資料,第一份是我這幾年收集到的組織在警視廳內部安插的線人名單和相關資料,或許仍然隻是冰山一角,但應該能發揮一些作用;第二份是早川財團新型毒品業務相關的內部資料,你看了就明白了。其他都是一些零碎的信息,可信度還有待……”

“景。”安室透打斷,“這些資料你有足夠的時間和我詳說。”

他透過後視鏡望著副駕駛那個出於變裝狀態的發小,冷聲追問:“是嗎?”

諸伏景光闔了一下眼睛:“是。”

安室透笑了,真誠的笑意爬上嘴角,爬上臉頰,爬入那雙封存了無數熾烈情緒的眼眸。

“吱——”

車猛然停下。

幾分鐘後,安室透拎著從便利店買來的氣泡水重新回到車裡,車窗升到最高。

“給,勉強喝這個吧。我等會兒還要開車,沒法喝酒。”

諸伏景光笑著接過,哢嚓一聲拉開拉環,歡快的氣泡翻湧而上。

安室透在中控台上操作片刻,舒緩的音樂流淌出來。

“零,你竟然開始喜歡這種類型的音樂了嗎?”

“嗯。可以助眠。”

空氣又僵住了一瞬。

安室透揉了揉太陽穴,苦笑一聲:“抱歉。我沒有控製好情緒。”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諸伏景光搖搖頭,“這些年你辛苦了。”

安室透一拳輕輕錘在諸伏景光肩上:“吹捧誰呢?”

兩人相視一笑。

氣氛這才算徹底和緩。

“今後什麼打算?”安室透和諸伏景光碰了碰杯,語氣輕鬆但是麵色截然相反,“警視廳那邊,恐怕需要走不少流程。”

在知情人眼裡,諸伏景光已經是被組織處決的烈士,如今離奇活著回來,勢必要接受不少審視。組織仍然是盤踞在國內猖狂作惡的凶獸,諸伏景光的身份相當敏感。

“我暫時應該會維持原狀吧,這樣是最高效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哪怕將來想要回歸原本的身份會更加困難?”

“先拚出那個將來再說吧。”諸伏景光淡淡地說。

安室透眼神閃了閃,仰頭將氣泡水喝完,輕吐一口氣:“會的。”

他將空瓶扔進垃圾袋裡,從手套箱中拿出諸伏景光放進去的移動硬盤端詳片刻:“你的功績,隻要我活著,總有一天會堂堂正正記在諸伏景光這個名字下麵。”

諸伏景光喉嚨緊了緊,深吸一口氣,輕描淡寫地說:“謝了,零。”

安室透將移動硬盤收好,換了首更歡快的搖滾,然後把冰袋拿出來塞到諸伏景光脖頸處。

“時間差不多了,該冰敷了。”

諸伏景光被冷得嘶了一聲:“至少給我個心理準備吧。”

“病號沒有多嘴的資格。”安室透一邊說,一邊把另外幾個運動冰敷袋遞給諸伏景光,“綁上就好,還挺方便的。”

諸伏景光聳了聳肩,依言照做。

“維持原狀是指……”安室透在諸伏景光難以一隻手控製冰袋的時候搭把手,繼續剛剛的話題。

諸伏景光加快動作將冰袋綁好,轉過頭嚴肅地看向安室透:“配合夏布利。她是組織秘密培養的科研人員,在組織裡地位非常高,也是我這些年來收集的最重要的一個情報。”

“你已經見過她了。就是這次彆墅中突然出現的夏夏。”

安室透頓了頓,重新拿了另一瓶氣泡水打開,也不喝,隻是拿在手裡聽氣泡上升破裂的聲音。

諸伏景光接著說:“三年前那場死局是夏布利救了我。”

“車上的人不是你?”安室透皺眉,“科倫明確彙報它狙中了駕駛者的太陽穴,雖然那輛車到欄杆後起火爆炸非常蹊蹺,但燒焦的屍體身上殘留的仍有活性的皮屑被送去做DNA鑒定,鑒定出來結果確實屬於蘇格蘭。”

諸伏景光搖搖頭:“車上是一具易容過的屍體,DNA鑒定是偽造的。至於夏布利是怎麼讓一個屍體將車輛駕駛了五分鐘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些事情是我之後才得知的。組織下絕殺令的當天淩晨我接到命令前往一個不知名的實驗所,之後就失去了意識。”

安室透心臟猛地一跳:“你的意思是……你在被救之前和她毫無交集,是嗎?”

諸伏景光點頭:“是的。”

安室透不由自主用力握拳,氣泡水漫出來都沒有意識到:“她……為什麼要救你?”

“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我醒來後在她實驗所的一間休息室裡,沒有任何人看管,手機就在身邊,桌上放著她隨手畫的離開路線圖和各道電子門的密碼。”

諸伏景光回憶起來仍然覺得不可思議:“我三年前的境況其實和如今是差不多的。回到警視廳不僅一無所獲,還會連累你和高明哥。我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也容易打草驚蛇讓警視廳內部組織安插的線人警覺起來。”

“在那種情況下,還不如留在立場和態度都曖昧不明的夏布利身邊。”諸伏景光手指敲擊著易拉罐的瓶身,“事實上,我用三年時間確認了,她確實和組織有不可調和的矛盾,是我們可以拉攏的對象。她能力卓絕,對組織知之甚深,如果能夠傾力協助我們……”

“我知道。”安室透喃喃道,“我很清楚。”

比任何人都清楚。

安室透將瓶中剩下的氣泡水一口喝儘,喉結上下滾動,粗暴地抽了幾張紙擦拭沾濕的衣料和座椅,像在發泄什麼。

“所以呢?她是怎麼說的?”安室透胸膛劇烈起伏幾下,重新平靜下來,“救你的理由。”

諸伏景光隱約覺得安室透的狀態不對,卻又不得其解:“三年前我問她的時候,她說一時興起。前幾天我問她為什麼要針對組織……”

“她提到了高明哥。”諸伏景光皺眉道,“夏布利不願意主動說的事情,問是沒有用的,所以我當時並沒有深究。不過,高明哥一直待在長野縣,怎麼會認識幾乎不踏出實驗所的夏布利呢?網友嗎?等我方便聯係高明哥的時候,問問……”

“嘀——”

喇叭聲突兀響起。

安室透恍然回神,將手從方向盤中央挪開:“抱歉。”

他煩躁地試圖將額發撩起,動作到一半意識到手上還有粘膩的氣泡水水漬,又放下手來抽了幾張紙擦手。

諸伏景光眼底閃過一絲困惑,沉思幾秒,終是決定開口問道:“零,在彆墅裡的時候我其實就注意到,你對夏布利的態度……似乎不太一般……難道你在組織裡就認識她嗎?這麼想來,夏布利對你的態度也不太……”

“不太怎麼樣?”

“……對勁。”

安室透有些狼狽地錯開發小探究的眼神。

諸伏景光眨巴眨巴眼睛,興味坦坦蕩蕩地攤在臉上:“零,你沒有什麼想要和我這個發小分享的嗎?班長當年可是很坦誠地說了娜塔莉的事情哦。”

“不是你想的那樣……”安室透輕聲呢喃。

“可是我這三年完全沒有聽夏布利提到過波本或者降穀零或者安室透誒。”諸伏景光摸摸下巴,語帶調侃,“不過也確實沒有其他適齡男性長期出沒在她周圍就是了。嗯……我勉強算一個。”

“不是你想的那樣……”安室透再次否認。

“我原本還想提醒你提防夏布利的。嗯……不過現在這種狀態也確實需要提防……”諸伏景光打趣道。

“景!”安室透重新抬頭直視發小,徹底恢複冷靜,眼神中有抹不開的複雜和無奈,“我知道你的擔憂。”

臥底警察和組織成員之間的浪漫愛情故事,這是電影中才有的劇本。

這種關係搬到現實中,哪怕是愛也是攙著刀片的。

諸伏景光在用輕鬆的語氣提醒自己,安室透很清楚這一點。

“放心。我們之間……毫無關係。”

至少到目前為止是這樣。

安室透垂眸,將嘴唇上被咬出的血珠舔去,血腥氣蔓延在口腔中,“等我……處理好之後會跟你說清楚的。你那邊按照你的計劃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

諸伏景光深深看了他一眼,歎了一口氣,拿出手機和夏布利簡單聯係了一下,告訴她從早川財團那邊獲取的名冊已經順利處理。

正要將手機放回口袋,諸伏景光卻因為對方最新發來的消息眉頭緊鎖。

“夏布利回實驗所了。朗姆也在。”

聞言,安室透驟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