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是誰吃了呢？”凜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塞進其中一個丸子裡的發信器信號最終停在岸本哲也的公寓裡，嘶了一聲，“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什……什麼味道？”池田星江齜牙咧嘴地把綁在頭頂的皮筋拆下來。

“納豆章魚小丸子。我特地讓店家加的，希望是岸本吃了吧。”凜把皮筋拿在手裡把玩，”本來就是買來給他的。“

池田星江揉著頭皮，眼神中流露出羨慕和一絲猶豫。

“為什麼要把頭發揪起來？不疼嗎？”凜問。

“為了不讓自己睡著。”池田星江臉頰微紅，“華夏不是有一句古話叫’懸梁刺股’嗎？”

凜一愣：“星江也對文學有興趣嗎？還是華夏的文學？”

這不禁讓她想起記憶中某個同樣喜歡華夏文學的諸伏先生。

“隻能算有所涉獵吧。”池田星江在凜的注視下有些不自在地端正坐好，“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的時候，就會去看看文學作品。華夏的作品對我來說雖然晦澀難懂，但吸納和思考的過程總讓人受益匪淺。”

“想不明白的事情？”

池田星江一怔，視線落在單向玻璃另一側蜷縮著身體，乖乖把頭和手臂放在胸前，背靠樹乾陷入沉睡的黑猩猩。

實驗室內的屏幕上滾動著通過腦機接口從黑猩猩身上讀取的數據。程序自動可視化出的分析圖展現出黑猩猩此時的腦電圖。

“看樣子它做了個美夢呢。”池田星江感慨，眼中隱隱浮現狂熱的求知欲和探索欲，對上凜的目光，她羞澀一笑，“不好意思，我實在太為這個項目著迷了。”

“我們會改變世界的。”池田星江喃喃道，“一定會。”

“但我有時候又會覺得恐懼。那種恐懼不知道從何而來，忘不掉，又理解不了，也沒辦法釋懷。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去看一些文學甚至宗教作品。”

“前輩一定沒有這樣的困擾吧？”

凜眼睫顫動一下，不置可否。

曾經的她確實從未懷疑過自己。

但如今……

“星江，你聽過’缸中之腦’嗎？”凜站在玻璃窗前，用一種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色彩，滿是審視的目光看著那隻睡夢中的黑猩猩，像在審視她自己。

“聽過。一個尚且存在於理論中的思想實驗。”池田星江回答完，那種之前無法被消解的恐懼再次蔓延全身，“前輩……”

玻璃倒映出她們的模樣，像是另一個自己在和她們隔空相望。

實驗室安靜的可怕，隻有機箱發出輕微的噪音。

半響，凜打了個哈欠：“我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她在池田星江肩頭輕拍了幾下，轉身離去。

凜先是去拿了些嗜睡症抑製劑。她吃的嗜睡症抑製劑其實隻是提神藥物中效果最強代價最大的一種，除了她，實驗室裡某些一時興起就廢寢忘食的研究員也會吃，比如岸本哲也、比如池田星江。

儲物櫃裡放了不少藥品，比如維生素、輔酶Q10等等，這就是這個實驗所的生活常態，一邊嗑藥熬夜，一邊嗑藥保命。

凜笑了一下，回到自己專屬的工作室裡，將兜裡原本就有的那顆紅白膠囊打開，把裡麵的蛋白粉倒進水池和剪碎的膠囊皮一起衝走。接著，她來到工作電腦前，仔細檢查後將重要數據拷貝一份，清除痕跡後從專用通道離開了實驗所。

在夜色下沒走多久，凜打了個寒顫。

“應該拿件外套的。”

從柯南那裡得來的經驗顯示，APTX4869臨時解藥的效果大概能持續24小時，在重新出現心臟劇痛、渾身乏力、暈眩高熱後的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內會重新變成小孩子。但在此之前柯南是唯一的數據來源，穩定性有多少實在不好說。

凜摸了摸兜裡的藥，有些糾結。她是真的有些困了。

目前最安全的方式是獨自一人回阿笠博士家待著直到變小。而她現在位於杯戶町郊外的實驗所附近。諸伏景光傷得不輕，這時候叫他出來當司機好像不太好。但是她一個人走不回去啊。

凜歎了口氣，坐在街邊的台階上揉了揉沒走幾步已經開始酸痛的小腿，她指尖冰涼，一不小心還扯到了傷口，瞬間疼得淚眼汪汪的。

凜難得有些委屈。

她想小哀和博士了。

“啊啊啊——哆啦A夢太喜歡你啦——”

歡快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博士的視……視訊電話！

凜一下子從台階彈了起來，捏著手機左右來回踱步好一陣子，咽了下口水，坐回原地接通電話。

“小凜啊，不好意思這麼晚給你打電話。明天行程很匆忙，怕你擔心，提前打電話跟你說一聲。我和小哀明天晚上八點左右去事務所接你。”阿笠博士和藹的樣子出現在屏幕裡，聲音爽朗。

凜吸了下鼻子，表示知道了。

“你在毛利偵探家過得怎麼樣？有和新一和諧相處嗎？”

凜略微心虛：“當……當然啦。博士你放心！”

“對了，愛知縣有不少土特產，我和小哀準備買一些回去。你有什麼需要帶的嗎？小哀很喜歡這邊的土岐瓷，不過她說你肯定不感興趣，那麼茶葉呢？”阿笠博士和往常一樣絮絮叨叨。

凜下意識搖頭拒絕。

“小凜你是在院子裡嗎？頭發染回來了嗎？”阿笠博士突然問，“我怎麼隻能看到你的額頭？”

凜一僵：“沒有，我一時好奇試了頂假發，感覺還不錯……”

屏幕中出現灰原哀的身影，她眯著眼一臉若有所覺的樣子：“把臉露出來。”

凜：“……”

安靜好幾秒後，凜的身影在屏幕中倒是上移了，隻不過晃出了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