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逃離,但已經晚了,身上被打得傷痕累累,所有人都麻木地進行著手裡的工作,他們仿佛聽不到骨骼碎裂的聲音,也聽不到哀嚎聲。
淋漓的血水順著臉頰滴落。
“牧羊犬”說,讓他去外城乞討磨磨性子,不許再到地下通道這麼重要的地方來。
他終於鬆了口氣,起碼在陽光下,他還有逃跑的機會。
“救我,求求你救我。”
明天他就要跟著組織回到外城據點,他聽到附近的小孩閒聊,瘋骨會給不聽話的孩子植入“聽話”芯片。
植入芯片的地方原本在內城據點。
但因為前段時間保衛者清剿,組織動蕩,所以他才這麼晚被安排植入芯片。
過了今夜,他就真的逃不掉了。
如果今天沒有碰到駱淮,他估計會趁著夜裡逃跑,但又能去哪?他的左小腿在上次逃跑後被打折,腳趾內外翻起,這副可憐的樣子,最適合乞討了不是麼…
檢測儀亮起綠燈,駱淮將東西收好,情緒難辨。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紀蜉,蜉蝣的蜉。”
“上車躲在後座裡,等進了內城,我會把你交給可信的人。”
他準備把人丟給桑白,起碼要先把身上的傷養好,再談日後的去處。
男孩瞳孔地震,
“我不能跟著你麼?”
收養一個孩子?
駱淮蹙眉,“我還沒想當爹,上車。”
方珩應該也不會想。
所以紀蜉不能跟著自己,駱淮拉開車門,借著視線死角擋住紀蜉的身影。
瘦弱伶仃的男孩吭哧吭哧爬進車裡,原本正是長個子的年紀,卻瘦小得能縮成一團。
駱淮不動聲色地關上車門,好在他所在的檢測儀在邊緣,四周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都在忙著乞討追逐。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帶上這麼個累贅上路。
駱淮坐上車,將機械兵的防窺功能打開,在通過安檢口後,鬆了口氣。
他試著用紀蜉能夠聽懂的話,問道,
“瘋骨有在你身上…放過什麼東西麼?比如小塑料片,或者閃閃發光的東西?”
紀蜉在駱淮看不到的位置搖著頭,
“沒有,上次“牧羊犬”打了我之後,就讓其他人帶我來這裡討飯。討不到東西,晚上沒飯吃。沒被子睡。”
小孩的聲音又輕又低,駱淮聽不清楚,隻能暫時放棄從紀蜉這裡得到情報。
他撥通桑白的通訊儀,完全忘記了剛剛是自己主動掛斷了通訊。
“你在哪?好,十分鐘到你那,下樓接一下。我就不上去了。”
在機械車到達13號樓樓下之前,紀蜉一直蜷縮在角落裡,他不敢坐到車座上,怕被自己弄臟。
駱淮一言不發,在漫長又短暫的行駛過程中,想了很多。
剛剛紀蜉口中說的珍珠和娃娃,會是不是某種小孩視角中的意象,他不覺得瘋骨會圈養一堆孩子,窩在一起做手工,這麼童趣。
那麼到底是什麼呢?
隔著遠遠,駱淮把車停在了13號樓樓下,他看著走過來的桑白,把車門打開讓紀蜉下車。
“照顧孩子會吧?左脛骨骨折,身上不同程度挫傷。傷口你先處置一下,骨折的地方讓實驗室的醫生幫忙,暫時不能去醫院,需要避避風頭。”
桑白剛從13號樓跑出來,就接受了這麼大段大段的信息,他上氣不接下氣地盯著眼前一大一小,
這是什麼情況?
不會是什麼跋山涉水千裡尋父的狗血劇情吧,那方珩不就變成了被渣男欺騙,錢色兩空的可憐小炮灰。
這個渣男。
桑白把亂七八糟的想法驅出腦外,試探地問道,
“老大,你有一個私生子?”
駱淮沒搭理他,稍稍彎下腰對紀蜉說道,
“這個哥哥是我的朋友,他會照顧你,等後麵有空,我會再來看你。”
桑白單手捏著紀蜉的衣角,小孩的頭發已經黏成一塊一塊,散發著強烈的氣味。衣擺上甚至還有不小心沾上的尿漬。
他抬起頭,
“對了,老大,今天下午13號樓被外人闖入,偷走了一支試劑。現在所有仿生人都在接受調查。區域監控攝像被控製,眾科學家一致認為,犯人是機械叛軍的組織成員。”
又是機械叛軍?
駱淮:“被盜的是什麼試劑?”
“Ae-76,增強免疫力類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