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伏在浴缸邊緣，用拇指刮了兩下臉上的水汽，他才折返回1號樓頂樓，不到一分鐘，無燼就告訴他，13號樓戒嚴了。

試劑失竊，正在排查可疑人員。

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

“失竊藥劑被替換成了另一支，是那個你撞見的人幫了我們。”

方珩撐開眼睛，透藍色的瞳孔漸漸回神，

“是之前偶然見過的仿生人，但是他為什麼要幫我呢？他會不會也像你一樣有了自我意識？”

無燼：“不清楚。但我和他不是同一批次的產品。你見到的隻有星期一和星期日？”

方珩從浴缸裡起身，水珠順著肌肉線條的走勢蜿蜒而下。

他對著鏡子觀察自己身上的傷勢，之前的淤青都已經消得差不多了。脖頸，腰間的割傷結痂也搖搖欲墜，看起來他很快就要恢複好了。

“隻有他們兩個，畢竟雙胞胎仿生人還是挺讓人驚訝的，所以印象深一些。”

無燼：“但當初我還在桃源時，當時的課題是從同一隻培育箱中，同時創造7隻模樣相同的仿生人。

用人類獨有的親緣血係紐帶，將7隻沒有感情的仿生人鏈接在一起。

看來課題失敗了。”

方珩甩甩頭發上的水珠，聽不懂無燼在講什麼，就在他想要提出問題時，門外傳來一陣開門聲。

“回來了！”

通訊器應聲掛斷。

他“噔噔”幾步衝出浴室，披著浴袍，腰帶胡亂打了個結。站在門口的男人肩膀上殘留著少量雨水，駱淮伸手抱住衝進懷裡的方珩，拍拍腰身。

“在等我？”

毛絨絨的腦袋在他的脖頸處蹭蹭，應該是在點頭。

方珩安靜了一秒，柔軟的嘴唇覆在駱淮脖頸深處，他想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身上好濕，先去換衣服，有禮物給你。”

方珩眼睛撐大，雙手抱著駱淮的腰，

“又有禮物，下次如果不是秘密任務，就帶我一起出去吧，我自己呆在太無聊了。”

駱淮摸了摸他的頭發，說“好”。

兩人隻好暫時鬆開彼此，方珩跑回屋子裡換了身便裝，把耳朵上的通訊器摘下放好。出來時剛好看到駱淮把東西收進懷裡。

那大概就是自己的禮物了吧。

駱淮換了件外套，拉著人往外走，

“之前買的房子手續已經辦好，今天就可以辦入住了，等一下我讓搬家機械體把這個休息室清出來，東西打包送到新家裡。”

方珩愣了一下，久違地露出期待的表情。

耳邊還是駱淮的聲音，

“很抱歉這段時間沒能陪著你，這段時間工作太多了，後麵會抽出時間陪你。”

方珩笑了，興致勃勃地跟在駱淮身後，像隻黏人小貓。

他們去了19層的機械改造區，義肢裝配室。

巨型金屬機械臂懸在半空中，在駱淮刷卡進入時，手臂甚至朝著二人擺了擺手。

手臂底端連接著一個材質透明的的儀器，方珩能看到裡麵正在流動著藍色的冷凝液。

“坐下來。”

駱淮從懷裡拿出一個金屬裝置。首飾盒大小，很精致的一個小裝置。

他換上實驗服，手上戴著乳白色的一次性手套。注意到方珩不安的表情，慰藉道，

“不怕，打開看看。”

方珩抿著嘴，雙手握住金屬裝置，打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顆機械義眼，瞳孔是清透明亮的綠色，被燈光染得淺亮朦朧，像春天被風吹拂的草浪。

他捂住嘴，驚愕之下說出口的話也變得斷斷續續。

“給…給我的？”

好漂亮，好像綠色的玉。

方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觸碰著那汪綠意。他的眼睛，這和他的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駱淮低下頭，雙手交握在一起，

“可以讓我替你安上去麼？”

方珩領口半敞著，眼角濕潤，他擦拭著眼角，用力點頭。用氣聲說出一聲“好”。

橡膠觸感的手-指撐開方珩的眼皮，冰冷的金屬甫一進去方珩的眼眶內，排斥感應運而生。他的大腦識彆到了外來物的入侵。

方珩渾身一顫，下意識蜷緊手，另一隻藍色的眼睛本能收縮起瞳孔。

“如果很不舒服，可以掐我。”

駱淮的腰近在咫尺，方珩哆嗦著不再掙紮，手掌扶在駱淮的側腰上，留下深淺不一的指印。自動把話裡的掐改為摟。

良久，駱淮摘下手套，在一旁的電腦上進行調試機械和基因匹配項數值。

“試一試控製它。”

空洞的眼睛像是透明玻片，方珩伸手在眼前晃晃，義眼可以跟隨指尖轉動，但還無法控製它。

駱淮轉過身，一手握住方珩的手，另一隻手伸到方珩左眼前晃動，

“鎖定視線。”

方珩無意識地轉動那隻機械義眼，他感覺自己的眼眶裡麵鼓鼓的，很不舒服。

“不要亂轉眼睛。”

駱淮牽住方珩的手，用方珩的指腹輕輕觸碰著義眼的瞳孔部位，像在帶領小貓認識他的新朋友。

“現在可以感受到它麼？試著去控製它。”

方珩眨眨眼，他的左眼這段時間一直在進化，從之前緩步變異，到在上次萊拉的幻境中，吸收了大量的精神係能量，導致他就算不睜開眼睛，也可以用精神力探索附近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