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電梯門開的一刹那喚起了……(1 / 2)

電梯門開的一刹那喚起了樓道中的聲控燈,循著光亮又安看到蹲在門口的白禾,與此同時白禾也抬頭看到她,霎時表情有些驚喜,而後很快轉為淡淡的怒意。

應該是蹲了許久腿有些麻,白禾起身迅速,卻伸出一隻手撐著牆壁,微微皺眉,問道:“你去哪了,怎麼電話也不接。”

昨夜手機未充電,僅剩的電量一上午便耗儘,相較於電量,精神似乎更要耗竭,根本無暇管顧其他。又安邊從包裡翻找鑰匙,邊回答道;“處理一點私事,手機沒電了。”

她的聲音虛弱而沙啞,話音落帶著一聲些微的歎息。聲控燈暗下,黑暗中白禾明顯愣了一下,而後問道:“你還好嗎。”

自己還好嗎?虛弱的身體,疲憊的精神,恐懼的心理,還在微微發抖的指尖,通紅的雙眼,和乾枯的嘴唇。但她隻是一個小孩子,與她抱怨或哭泣,又有什麼用呢?

“還好”又安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拉開門,伸手開了燈。

燈光灑在白禾的臉龐上,她的眉頭微微蹙著,神色亦有些疲憊,她看著又安,搖了搖頭:“你看起來很不好,晚飯吃了嗎?”

又安已經進了門,但對方一手撐住門背,留出一方空間,身形高而瘦,雖然句句在發問,卻句句都極其肯定。又安也搖頭,抿了抿唇;“謝謝你的關心,我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聞言白禾順勢推門進入,說著反手關上了門:“你先躺一下,我煮點東西來給你吃。”

幾乎沒有反抗的餘地,二人都踩在門口的地墊上,距離極近,在她前傾鎖門的一刻,又安感覺到她的發梢輕輕掃到自己的臉頰。她的發質偏硬,依舊帶著淡淡的鬆木清香,向小馬的鬃毛,也像初生的青草。

又安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轉身向臥室走去,鞋子沒有換,衣服沒有換,也沒有理會白禾。隨她吧,命運出牌總是毫無章法,自己向來沒有招架的能力,何必在乎一雙拖鞋。

向後跌進床褥裡,甚至小腿都沉重地未抬起,又安雙腳搭在地上,徑直躺了下來。

聽到白禾輕輕拉上臥室的門,小心翼翼地移動在客廳和廚房之間,響動細小得像月夜裡的小獸。不知她在做什麼,似乎急促又輕柔,窗簾微微有光透入,黑夜沉沉得像棉絮,困意翻山倒海般湧來,又安感覺昏昏沉沉,很快便睡去。

雖然她隻是一個小孩子,未經曆許多人生甘苦,未有十足的勇氣與能力,但聽到她焦急的語氣,窸窣的聲響,又安內心滋生出莫名的安心。

夢中反複著白天的場景,混亂又悲傷,恍惚中不知誰為自己挽起褲腳,而後雙腳浸入一潭溫水之中,暖和而舒服,猶如夏夜漫泳於赤道的海中。灌鉛般的小腿逐漸舒緩下來,似乎有人用毛巾輕輕替她擦拭乾淨。

又安仿佛聽到折疊毛巾的聲響,聽到緩慢離開的腳步聲,聽到輕柔放置器物的聲響,然而腳步再次逐漸拉近,又安聽到有人跪在自己身旁,一隻手小心翼翼從她的膝下穿過,另一隻手護住她的後頸。

柔暖的鼻息,光裸相貼的肌膚,以及,熟悉的,她的味道。

又安下意識嗯了一聲,拖著長長的鼻音。

“今晚先不要洗澡了,我抱你上來一點,好好睡一覺。”

白禾的聲音極輕,輕得仿佛耳語般,寂靜黑夜如棉絮般四麵八方圍攏過來,仿佛將二人緊緊相擁。她不似看起來瘦弱,雙臂反倒有些力道,抱起又安跪著向床頭挪動,而後俯身將她放下。

她的氣息如入深林般鋪天蓋地而來,如草木初生,如鬆林覆雪,如林濤翻風;她緩緩將手臂抽出,又安感受到從指腹到指節,再到托起她的手掌,再到小臂,再到手肘,溫度一節節外移;她的鼻息輕輕撲在又安的臉上,又安甚至能聽到,她微啟嘴唇時,細微的聲響。

刹那間,又安很想伸手攬住她,哪怕隻是伸手握起她不斷外移的手,哪怕隻是,再聽一聲,她嘴唇的聲響。哪怕是在睡意朦朧中。

這是初夏,還是炎夏,為什麼稍有涼意的晚風中,竟會有如此燥熱的空氣。

白禾的身影覆蓋於她之上,似乎保持著最後的姿勢良久,才緩緩移出最後一個指節,起身,下床,替她將被子蓋好。

又安嚶嚀一聲,正欲離開的白禾忙折返,俯身輕聲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那要不要吃一點白粥?”

幾個問題均未得到回應,白禾直起身子,不再講話。睡意朦朧的夜色裡,又安感覺到她的目光如遠海中遙望燈塔,穿透所有暗霧徑直而來。她不知站了多久,才轉身離開,輕輕關上了門。

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陣強烈的不適感喚醒,感覺身軀內空空無一物,霎時難以界定是口渴還是饑餓,抑或亟需解手,又安怔怔地坐起來,甚至迷蒙的睡意還未褪去,便翻身下床。

打開房門的一刹那又安有些驚訝,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白禾同時抬頭看向自己。屋子裡隻有廚房的燈亮著,她的頭發被勾出毛絨絨的光亮的輪廓,轉頭看向自己時,又安看到她的鎖骨在燈光下,形成一片小小的陰影,像一潭小小的湖。

又安趕忙移開目光,下意識地咳了一聲:“你還沒有回家呀?”

又安的聲音很沙啞,雖然清了清嗓子也無濟於事,便走向廚房,準備接一杯水。白禾見狀忙攔在前,伸手推開廚房的玻璃門。

瞬間濃濃的香氣撲鼻而來,白禾摸了摸鼻子,抬起眼睛看她:“我怕你餓,就煮了粥,又怕粥冷掉,所以就等著……”

她的神情像試探正誤的小孩子,在言語的幾秒內左右打量著又安的臉色,見她沒有慍色,便將手背在身後,挑了挑眉,說道:“那我……給你盛一點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