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轉眼五月進入下旬,花圃……(1 / 2)

轉眼五月進入下旬,花圃中的芍藥進入盛花期,表姐剪了幾朵帶給又安,她剛拆了石膏,可以緩慢移動著做許多事。悅和的身體一天天好轉,蒼白的小臉漸漸有了血色,姐夫卻像油燈熬枯般瘦了一大圈,雖然又安日日見他,卻日日都覺得他更瘦了一些。

這幾日,又安下了班便來陪護,接替二人做些雜事,悅和漸漸開始講話,卻隻和自己講,很少和表姐講,從不和姐夫講。姐夫空下便坐在窗邊,久久地看向悅和的床位,看著她背對著自己躺下,神情悲痛而無奈。

悅和被診出中重度的抑鬱症,在每天幾十粒藥的鎮靜下,又安極少見她笑,也從未見她哭,客氣、禮貌、冷靜、疏離得像陌生的優秀學生。她常常怔怔地靠在床頭,也拒絕見心理醫生,當媽媽與她提及將來時,她直直地看過來,說要搬離,自己居住。

一次兩次大人們不在意,眼看著出院的日期越來越近,悅和也越來越堅定,甚至主動提出要離開父母。每每如此表姐便泣不成聲,直到悅和鬆口,觀點變成,搬來和又安一起居住。

又安自然無異議,表姐在幾番鬥爭之後逐漸妥協,流著淚為悅和打包了行李,出院日夫妻二人便將悅和送至又安的居所。一路車行得很慢,又安似乎都能感覺到姐夫在前排落淚,悲傷的氣息都嗅聞得到。

又安當然不介意悅和的到來,但平添一個生命,自然要格外關照,而且悅和情緒脆弱,更需要陪伴。一路上又安默默盤算著自己的工作,想著抽出儘可能多的時間陪伴悅和。

表姐與她私下商議,每日兩餐做好送來,一是為又安減負,二是能看看悅和。不能親眼看著生病的孩子,父母比剜心更為痛苦。

二人將悅和送至樓下,便被催促著回去,又安扶著悅和進去,回頭看到表姐捂著胸口落淚,最近兩人都瘦了許多,也生出許多白發,仿佛老了十幾歲,不禁心如刀割。

房間表姐已經提前來布置過,新添了絲質的床品和一些玩偶,又安的書桌上堆疊著初中課本,屋子看起來擁擠了很多。

一切安頓下來,又安俯下身子,故作輕鬆地問悅和:“寶貝,要不要看會兒電視,我幫你倒杯果汁。”

“……或者我去拿一點薯片,媽媽買了你最愛的口味來哦。”

對方沒有應答,又安頓了頓,向廚房走去,探出身子指了指櫥櫃的方向:“寶貝,零食在櫥櫃哦,想吃就去拿。”

悅和抬眼看了她一眼,說道:“小姨不要忙了,你不是還要開會嗎。”

她不願意被當作病人對待,又安也格外小心。雖然是周日,但下午的確有一場研討會要參加,聚集許多學界大咖,機會實在難得,又安糾結了許久。

悅和眼神堅定,又安也敗下陣來,但更深的底氣來自於屋子角落一枚小小的移動偵測攝像頭。開會時,又安幾次點開手機去看悅和,她午休後就窩在窗邊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隻要人在就好,又安鬆了一口氣。

研討會漸近尾聲,於院長做總結陳詞,又安低頭打開手機,一切如常,悅和依舊看向窗外,隻是換了一個姿勢。忽然有人按響門鈴,視頻中的悅和探頭看了看門口,起身走過去。

又安大驚,表姐有房門鑰匙,所以不必按門鈴,那麼會是誰?遙控鏡頭轉過去,卻剛好被掩護的綠植擋住,隻能看到悅和的小腿,她正與門口的人對話著。

又安砰地一聲站起來,幸好桌椅的碰撞聲掩蓋在驟起掌聲中,沒有人注意到。又安匆忙與身邊的秘書長告了彆,急急離開。

幾位老師有所注意,側身看向這邊,秘書長站起身替她收尾,又安飛奔著下了樓,一路小跑回家,電梯門打開時還有些氣喘籲籲。

敲門的人竟然是白禾,見小姨麵帶慍色,悅和向門後縮了縮,沒有說話。

“她一個小孩子在家,你突然敲門,嚇到她怎麼辦?”

心內又急又氣,又安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看了眼悅和,卻把矛頭直指白禾。說罷又覺得自己有些無理,便拉起悅和的手向裡走:“寶貝,你一個人在家,除了媽媽,不要給任何人人開門。”

悅和沒有回答,掙開她的手,賭氣地坐在沙發上。門口的白禾神情有些詫異,又安捕捉到她臉上轉瞬即逝的失落,忙不迭後悔起來,卻聽對方說道:

“我以為休息日你會在家,所以帶了你喜歡的粵菜過來。”

白禾的表情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冷淡,衝她揚了揚手中的保溫袋,依舊是之前那家米其林餐廳的logo。

又安越發後悔起來,但剛才跑回家的氣息還未平複,怒火也哽在喉口。她是極其容易動氣的人,隻是年歲漸長,稍有磨合,但臨喜臨怒之際,依舊如孩童般任性。又安皺了皺眉,囁嚅著說道:“那你也不能直接過來……會嚇到她的……下次要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