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總是叫你幫忙啊？她看上去比咱們大多了，不會是看著你是個老好人就一直使喚你，讓你忙前忙後的。”

“沒有！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也不是傻子。”展笑妍和她說過，同門的研究生師姐是如何和她抱怨導師的過分，導師會讓那個師姐幫忙去接小孩，走的時候還要帶走垃圾。

程霧不會對展笑妍說因為她喜歡蕭嵐，甚至自己能夠幫她做這些事都是高興的。

“好吧，你這個人就是太好了，不過我來這裡，幸虧身邊是你。”

程霧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大好人，她自私得很。

她對蕭嵐好，是有目的的。

在這與世隔絕的山村裡，能夠遇見她，佳期如夢。

她害怕自己會離開，更怕蕭嵐會離開。

那時蕭嵐剛來這裡，在山上扭了腳，多舌的學生在課間就和她說了這件事，說有一個特彆漂亮的城裡女人今天來了這裡。

下了課，展笑妍拉著她要一起去看看。展笑妍說，聽村民說她是來做研究的，萬一是什麼高校的教授呢，正好你包裡不是帶著藥膏。我們去見一見。

程霧打開行李箱，翻看藥膏，早就過期了，她想起這還是她爸媽在她剛上大學時準備的藥包裡的。

展笑妍說，沒事沒事，也能去。

深秋的風大，吹得院子的門嘎達響，漆黑的寒夜，老舊的屋子，木製的家具，程霧莫名有些緊張，昏黃的鎢絲燈光照，讓畫麵泛舊渲染，而燈光下的女人漂亮得像是山中妖精的幻化。

就像是命運的箴言應驗，程霧一動不動。

程霧沒有說話，在一旁看著展笑研和這個女人交談。

展笑研說道：“你叫蕭嵐？什麼lan？”

“山風，嵐。”

“蕭嵐？”展笑研拉了一下身後的人，“好巧，她叫程霧。”

程霧笑了笑，重複了一下展笑研的話，說到：“我叫程霧。老師，你好。”

在這裡，有些學問的人都被尊稱作為老師。

那天晚上，程霧躺倒床上，聽著不歇的風聲和山後不知名動物的鳴叫，她望著虛空的黑暗，輾轉反側，腦海中都是蕭嵐的影子，又懊惱自己剛才表現得太小氣了，就這樣不知多久，才混沌地睡去。

展笑妍又回了自己的宿舍，程霧繼續走到蕭嵐之前住的院子裡。

她的車還停在那裡。不是她的車，是上個星期，有個男人開過來的。程霧當時走到教室裡，聽到學生們嘰嘰喳喳和她說有個男人來接漂亮女人了。蕭嵐要走了，程霧慌張極了，她神思不定地走了教室，在二樓看不到什麼。

上課鈴響了，她回了教室，走就走吧，也許她和蕭嵐的緣分就到此了，勉強不得的。即便這樣想，程霧努力忍著，彆讓自己在課堂上哭出來。

結果蕭嵐沒有走，那個男人走了，他為了蕭嵐出行方便，便把車留下。後來蕭嵐就經常開著車往返村鎮。

當日晚上她和展笑妍從校長家裡吃完晚飯回來，展笑研想摘路邊的柿子，程霧在一旁幫著，她一轉頭看到了院子門口燈下的蕭嵐，不知為何委屈得有點想哭，真想抱著她，和她說，你沒走，真好。而蕭嵐站在那裡對她笑，好像她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著說道：“哎，程霧，等會兒過來幫我個忙。”

展笑妍沒防備，被這一聲哎，嚇了一跳，以為是村民在指責她，慌張地轉身，手裡的棍子一下子捅到了程霧的肚子，痛得程霧真冒出了淚水花子。

蕭嵐見了，又想笑又有點氣。

過了院子，程霧進了房間，拎起了剛才搬家手裡不及就留在這裡的熱水瓶，看了一眼房子，已經沒有任何蕭嵐曾經在這裡住過的痕跡，甚至是過分乾淨。

剛才展笑妍的話又提起了離開，讓她心裡不好受。她猜想蕭嵐這樣的氣質和涵養，她們是兩個世界裡的人吧。何況自己比她小了這麼多。或許，兩個星期後，她的小房間也會這樣，她們離開了，這個小山村又有誰會念著有人曾經住過這裡，而隻有她自己知道，蕭嵐在她心裡留下了怎樣的痕跡。

哎，想想就難過。

日頭偏西，山色蕭條，心緒又輾轉。

蕭嵐還在宿舍裡等她，從今晚開始她們又是短暫的室友了。程霧又開心又有點害羞，她怕自己會忍不住一直和她說話，她怕自己貪心要的更多，一時衝動就將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了。

學校看門的小黃狗一顛一晃地找到了她，對她搖頭擺尾地討好。看它這樣，程霧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彎了腰，摸了摸它的腦袋，對它說道：“她看到的我，是不是你這樣的？嗯？小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