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第四日了,你們沒打聽到半點消息?”
段恒一掌拍在桌上,蜷縮在鐵籠中的狸花貓被吵醒,打了個嗬欠。
見它愜意地躺在厚厚的稻草上伸懶腰,段恒喝道:“誰讓你們在籠子裡鋪稻草的?!”
侍衛們低著頭,沒人吭聲。
“本官交代過,凍餓兩日再打開籠子,它自然會去尋主人,你們全當耳旁風!既然不聽本官之言,那就在日落之前拿出個章程,若是三日內找不到擄走我兒的凶徒,所有人都要挨罰!”
段恒拂袖而去。
侍衛首領將稻草從籠中扯出來,歎息著扔到門外。
這貓才幾個月大,後腿受著傷,沒吃沒喝,連禦寒的稻草都沒了。等抓到它的主人,它大約熬不過這個冬天。
“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吧。”
其他侍衛陸陸續續離開,隻剩一個少年侍衛磨蹭到最後。
見左右無人,他從袖口掏出牛肉乾遞到狸花貓嘴邊,悄聲道:“快吃。”
狸花貓叼走牛肉乾,慢條斯理地撕碎吞入腹中。
“貓兒,你快些啊,萬一被人看見就——”少年侍衛著急道。
“就如何?”
少年侍衛驚駭萬分,站起身結巴道:“大哥你怎麼回來了?我,我沒乾什麼……”
侍衛首領冷哼一聲,道:“稻草也是你墊進去的?”
少年侍衛汗如雨下,哆嗦著說不出半句話。
“發善心也要用對地方,為了一隻貓讓二十幾個弟兄受罰,你不覺得愧疚麼?”侍衛首領斥責。
狸花貓無動於衷地團成團,準備睡覺。
它活得太久了,早就不會為些許小恩小惠感動。何況這又不是真實的人,不值得浪費感情。
“我、我一定能想到辦法,不會讓兄弟們跟著我挨板子的!”少年侍衛咬牙道。
侍衛首領上下打量他,道:“看在你入隊以來勤勤懇懇的份上,我暫時不會將此事說出去。但日落前必須過了段大人那關,否則你我隻能吃不了兜著走。”
……
“這就是你們的法子?”段恒將手中書本重重擱在案幾上。
“是、是的。”侍衛首領硬著頭皮道,心中直打鼓。
段恒強忍住按眉心的衝動,或許是擔憂過甚,最近注意力愈發分散。看過不知多少遍的書,現在完全看不進去,稍加思考便頭昏腦漲。
再次強調失敗的懲罰後,段恒寫下手令,蓋上城主大印,讓侍衛們前往抓捕嫌犯。
走出城主府,侍衛首領拍拍少年侍衛的肩膀,道:“段大人素來苛刻,你能得到他認可,可見有些本事,是我輕看了你。”
少年侍衛受寵若驚,道:“多謝大哥信任。”
侍衛首領滿意點頭,高聲對其他侍衛道:“列隊,去藥堂!”
回春堂。
“軍爺,我可從來沒做過違反城規的事啊。”
老大夫抵著藥櫃,兩條腿不停發抖。
“老實交代,這隻貓是不是你幫忙包紮的傷口?又或者,用的藥是從你這兒流出去的?”侍衛首領逼問道。
“我隻懂醫人的藥,哪裡懂什麼獸藥……”老大夫哭喪著臉道。
……
“大哥,聽說這邊還有家小醫館。”尖嘴猴腮的侍衛道。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侍衛首領眉頭一皺,“為何其他大夫沒有提起過?”
“千真萬確,我曾經從相好口中得知,此處有家叫‘妙醫堂’的醫館,經常有人出入。”
侍衛首領冷聲道:“定然是那幫臭藥罐子想包庇同夥,走,進去搜!”
“咚咚咚咚咚!”
妙醫堂的門被敲得震天響,吵得剛剛入睡的杜姑娘火冒三丈,穿著寢衣光著腳就衝了出去。
“南知梨!你有完沒完?還要再來找阿柳多少次?非要氣死我才甘心是嗎!”
可拉開門後看到的不是南知梨,而是二十個披甲執銳的侍衛,杜姑娘的手顫抖地縮回身側:
“你們是什麼人?”
尖嘴猴腮的侍衛打量著她未穿鞋襪的腳,流裡流氣地吹了聲口哨,被侍衛首領抬手製止。
“這裡就是妙醫堂?”
他的眼神落在穿著單薄、神色惶惶的杜姑娘臉上。
“……是。”
杜姑娘聲音很小,視線不安地在侍衛們的武器上逡巡,脊背緊繃,腳趾緊扣地麵。
“誰來了?”
從昨日到今晚,除去研究人麵果和研製毒藥的時間,加起來隻睡了不到三個時辰。柳白筠眼中浮現幾條血絲,視物有些模糊。
“是、是官兵。”
杜姑娘很想叫她不要過來,可是當著侍衛們的麵不好直言。
“官兵?”柳白筠蹙眉,不卑不亢道,“各位官爺,請問有何事需要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