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女明星與女主播,花落誰家……(1 / 2)

手機又響了,不依不饒,依舊是那首《彩雲追月》,孫熙堯想一下,還是接聽了。他聲音平靜,就像是在談論著與自己無關的天氣,“耿麗穎,我不是早說了把淮海路的那套房子送你……”

不等他說完,耿麗穎就在電話那頭放聲大哭起來,完全不顧自己是個公眾人物。她邊哭邊說:“我不要房子,我跟你在一起也不是為了想要你的房子。”

孫熙堯有點不耐煩,還是好脾氣的問,“那你要什麼?!”

耿麗穎擦擦眼淚,委屈的說:“我要見你。”

孫熙堯想這事情總要有個徹底的了斷,拖拖拉拉下去對誰都不好,便說:“那好,我去接你。”他知道今天耿麗穎在電視台有個節目要錄,她是被力捧的明日之星,出鏡率很高,花邊新聞也不少,不管之前有他多少的原因,後來的路終歸是她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他不過提供了她一個向世人展示的平台,歸根結底,還是要靠她自己的實力去征服人心。他也為她高興,為她驕傲,止於此而已。

聽到孫熙堯的答複,耿麗穎破涕為笑,嗯一聲掛了電話。姚桑桑剛好進攝影棚,看到這一幕,不覺搖搖頭,年輕真好,想怎麼放肆都成。見耿麗穎的臉就像一幅寫意油彩畫,忙叫來化妝師再替她上上妝,她還真是……這麼一點兒都不懂遮掩的性子還想在娛樂圈兒混?除非她有夠硬的後台……還沒亂想完,卻已經走到了耿麗穎的身邊,笑著說:“跟男朋友吵架又和好了?”

耿麗穎點點頭,並不回答。姚桑桑把節目要問的內容給她過目,商量著說:“哪一條不想回答,就刪了,我們再改彆的問題。”耿麗穎逐一看下去,很認真地看著,心裡一頓,突然說:“前幾天生病的事情,就算了吧,生個病也要驚天動地,我也太嬌氣了。”

姚桑桑說好,用筆將那一條提問給劃掉。像是隨口說:“那我們改問你是否有男朋友的事情,公開了,說不定他一有壓力就把你給娶回家當少奶奶了。現在做明星不像從前,談個戀愛還要瞞著台前幕後,一瞞就是瞞幾年,青春沒有了,愛情也沒有了,什麼意思。耿小姐,你看你都肯在這攝影棚裡哭,那麼你對他的愛有多深不用我再說吧,借著節目向他表白,有哪個男人會不感動?”

耿麗穎被她說的心癢癢,想答應又怕孫熙堯生氣,畢竟現在的關係有些……不比從前他對她那麼千依百順,也就婉拒道:“他是個很低調的人。”

姚桑桑一笑,“那我再想想問點兒彆的什麼……”

這一期的談話節目錄製的很順,耿麗穎隻要上了鏡頭,全身都有了活力,豐沛的如同打了興奮劑,她妙語連珠,詞鋒銳利的直逼姚桑桑。或許,她就是為公眾而生的人,上蒼的恩惠。孫熙堯在角落裡找了把椅子坐下,觀望了她好一陣子,水藍針織衫配著藍紫碎花珍珠項鏈,更顯那一張俏臉盈盈如花,頭發鬆鬆的綰起來,彆一朵卡薩布蘭卡。空氣中似有微熏的花香,他不得不承認,她最有魅力的時刻就是麵對媒體、麵對觀眾。

姚桑桑也是美女,卻太過精致,描眉畫目,點唇擦腮,每一筆都太過精致。乍眼一看是驚豔,久了,也就失於精致了。而耿麗穎,則像水、像風、像陽光、像空氣……像一切可感知又雋永的東西,流動著能夠長存。隻是他不需要,那長存能激起心底的水花,卻無法產生共鳴,而他尋尋覓覓的生活伴侶,必須要契合他的心框。

以前是以前,以後是以後,他分的清清楚楚。哪怕他與祁曉晨無緣,那個人也不可能是耿麗穎……四周很靜,隻有姚桑桑和耿麗穎的一問一答。美女對美女,朱顏青鬢兩相宜,叫人耳目一新。

節目終於錄完了,耿麗穎鬆口氣,一眼就看到了他,歡喜的招招手,仿佛從未有過不愉快。工作人員在收拾器械,給下一場的節目騰地方,各自管著各自的工作,倒也沒人去注意孫熙堯。攝影棚裡嘈嘈雜雜,孫熙堯走過去,對耿麗穎的態度仍然十分冷淡,她歡歡喜喜的一顆心忽悠一墜,也不顧忌是什麼場合,賭氣地就把心裡想的話給倒了出來,“我知道,你最近看上了個小白領,快三十歲了還沒把自己給嫁掉!孫熙堯,你說說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她祁曉晨了?”

祁曉晨?祁曉晨!祁曉晨……

姚桑桑本已走遠了,隱約聽到祁曉晨這三個字,停了停腳步。又轉身往回走,故意問助理要剛才的節目稿子,拿在手上像是在看,卻偷偷去打量著耿麗穎身邊的那個男人。隻有Hermès男裝才會利用女裝的一點特色,在腰線處稍微的收一收,卻又不明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的確如耿麗穎形容的低調,不仔細去觀察,也會覺得他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她陷入了某種沉思,生病……男友……祁曉晨……不知道耿麗穎口中的祁曉晨,是不是那個祁曉晨?那個能令官昱成眼神都發顫的祁曉晨!這算盤要精精的打,才會打出一筆好賬,令她衣食達到自己標準的無缺。

孫熙堯不願在這兒跟耿麗穎說這些,更不願她將祁曉晨給牽扯進來,他和她的問題,與曉晨一點關係都沒有。曉晨不過就是巧合的出現在了這個時間點。於是和軟了聲音,說:“你不是喜歡日式燒烤麼,我在鳥安定了位置。”

耿麗穎喜歡熱鬨,尤其是居酒屋的那種熱鬨,有一種家常的喜氣,又像逢年過節,所以孫熙堯每次都會選她合意的地方約會。為此,她還是很享受的,他待她的心,依舊如初。霽然而笑,亦嗔亦喜,“那好吧,我們現在就走。”起身就挽住了他的胳膊,把臉貼到上麵,隻覺幸福。同時,不忘笑微微的跟攝影棚裡的人告辭。

姚桑桑目睹他們離開,心念一轉,就給蔣怡打了電話,親親熱熱地叫,“小表妹……”其實她隻比蔣怡大半年,可她就是喜歡這麼叫,生生把自己給叫出了威嚴與權利。仿佛她不是平輩的表姐,而是長一悲的阿姨、姑姑。

天空飄著雨,一絲絲的纖細若牛毛,已經多日不見太陽了。耿麗穎坐在車裡,隻見孫熙堯開著車,一言不發,他發線的層次打的很開,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如同細碎的鋸齒。她伸手,想要鬨他的摸一摸,誰料他偏了下頭,很自然的避開。

車內氣氛鬱抑,她到底年輕,沒沉住氣,“你為什麼不說話?你為什麼不理我?孫熙堯,你對得起我麼,你讓我一個人去醫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想起來她就心有餘悸,那樣冰冷的金屬質感,一下一下碰著她的……還有醫生和護士……她就像是躺在手術台上等待著被解剖,而她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一個人都沒有,一絲溫暖都沒有……她就那麼一個人,孤零零的……要是沒那個半路殺出來的祁曉晨,她不會悲慘到如此地步!她好恨啊……好恨好恨好恨好恨……竟不想自己給說出了聲,“都怪她,我恨死她了。”

這樣的孩子話,也就是不成熟的人不會控製自己情緒的人才會發的牢騷,孫熙堯不過一笑置之。等紅燈的時候,他看她還在哭,一雙眼睛腫的似桃仁兒,而且還一個勁兒的把責任往曉晨那推,也就不想再聽下去,把要跟她好好談談的心思省了,說:“是你把事情想差了,沒有曉晨,我也不可能跟你繼續。小穎,我很早之前就對你說過彆跟我耍心眼兒,你偏偏不知好歹的去懷孩子……彆說我根本不想要孩子,就是想要……算了,多說無益,鬆江的彆墅我也過到你名下,你再去給自己挑款車吧,從此後,我們兩清。”

耿麗穎不敢相信他這麼無情,在她將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他以後,他居然這麼絕情?!何況,她不是跟他耍心眼才會去要那個孩子的,她是真的很想要那個孩子,他的孩子……他冤枉她,他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她……結果他還說兩清,他們兩清,她無法接受,她不能接受,撲到他身上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歇斯底裡的喊,“我不要房子,也不要車子,我隻要你……”

信號燈閃來閃去,在微雨中柔和起來,亦染透了燈光周圍的默默雨絲,紅色變黃又變綠。他的右胳膊被耿麗穎的身體壓著,無法動彈,他的胸又被她的腦袋狠狠頂著,衣服上滿是她的鼻涕和眼淚……已經有人在按著喇叭了,笛笛笛的鳴響,可耿麗穎還是不肯鬆開他,不管他說什麼,好話歹話說儘了,她就是抓著他不放。

他的好脾氣被一點點磨損,冷笑了笑,再也不去考慮她的感受,一字字的說:“要我?耿麗穎,你真該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可以來要我?一開始,這就是你情我願的感情遊戲,我不會認真,也沒想過要認真,你又有什麼必要去認真?還有,你不要總拿你為我墮胎的事情出去說,男人出來玩玩兒很正常,可這對你沒好處,如果你還想要事業更上一層樓的話,就要學會保護你自己的隱私,做個雙麵人。”硬是把她的手掰開,用力向旁邊推去,“聽好了,我們兩清,以後你要是再這麼不清不楚的,我不介意出律師信。”不再看她,自顧自的下了車。

細雨落在他臉上,身上,就像是天氣寒絲絲的一層外衣。他沒什麼感覺,強行穿了馬路,身後的交通是否堵塞,他理不了。有人已經在開罵了,總是些難聽的話,他還是沒什麼大感覺。被耿麗穎攪得他隻覺煩,煩透了……真沒想到她居然這麼能纏人,不是挺開朗,挺活潑的一個丫頭麼,怎麼纏起人來像塊狗皮膏藥。心煩的不得了,隻想去見祁曉晨,哪怕見不到,去她那兒轉一圈也好。

先去FREEMAN隨便買了套西裝換上,又去了花店,那正好有從荷蘭空運來的鬱金香,一枝枝被剪出細細長長的梗,用皺紋紙包著,越發的挺秀。鬱金香真正的好看,要成片成片的,就像渥太華五月的鬱金香節,整座城市都被鬱金香的海洋湮滅,花香濃烈如豔陽高照。渥太華、加拿大……他猜想這花兒對她來說也許會不一樣,至少不像玫瑰什麼的俗氣,也不像百合什麼的普通。

而金黃、麗紅、深紫、絳藍、輕粉……那樣多的顏色裡,他獨獨中意白色,那樣純那樣潔的白色,不染紅塵一點雜質,如她素雅的一張臉,不施粉黛,卻勝過弱水三千。眉心微蹙,眼角含愁,惹人心憐。他並不是一定要有什麼結果,隻是想看著她,守著她。就像高中時代,隻要走進教室,他就知道她在那裡,一定在那裡。

捧著好大一束的鬱金香,興興頭頭的就去敲她的門,其實他也沒抱什麼能見到她的希望的,事事就是如此,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他等到了他的又一村。曉晨的病容稍減,隻是人瘦了,清瘦清瘦的仿佛一陣風就能給吹走,更叫人心存憐意。她穿家常的衣服,淡橙淡灰,民族感上有點波希米亞的味道。他看著她誇張地說:“我總算見到你了。”

她笑一笑,“讓你擔心,真是過意不去。”接過他手中的花,“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我們是老同學了。”

從不期而遇的重逢開始,他說的那些話,他做的那些事,她不是不明白。隻是……要隻是老同學,該多好……她讓他隨便坐,自己去找隻水晶花瓶來插花。白色的鬱金香,欲開不開的樣子,幾分羞人狀,她用手去摸了摸花瓣,有絲絨的觸感,看上去也很厚實。心裡卻想著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渥太華的鬱金香節,是荷蘭王室為了感激加拿大政府在二戰時期給予他們的幫助,才會每年都空運大批大批的鬱金香作為報答……渥太華、多倫多,在加拿大的那一段留學生涯,溫哥華……他是故意選這鬱金香的麼?思緒百轉千回,不知這片刻的工夫結了多少雙絲網。將花瓶拿到茶幾上擺好了,她說:“你彆對我這麼好,不值得。孫熙堯,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