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When yo……(2 / 2)

“誰曉得,那故事我也看過,說像也像,說不像也不像,就隻有篇首處卞之琳的詩印象深刻。無所謂了,大宅門裡愛恨情仇就這麼回事兒,真真假假,臨了都跟大觀園一樣,是風流雲散,是鏡花水月。也許這世間的愛情,也都這樣,沒什麼好叫人憧憬的。”

話語裡有著不符合她年齡的怨與悲,由不得他不去問,“你不相信愛情?”

她答的很堅決,“不信。”

他怔住了,她不相信愛情,那麼她所有的主動……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語言和行為是多麼的背道而馳,她隻有十七歲,怎麼會有這樣的消極觀念?有礙心理健康。想了一想,是說也是勸,“如果你不相信愛情,即使你真的遇到了,也會錯過的。曉晨,你還這麼年輕,怎麼能……”

她玩笑著反問,“怎麼就不能?”又說:“我是不是像個七老八十曆儘了歲月滄桑的老太婆啊?”看他沒回答,也沒揪著這問題不放。其實她也不是不信愛情,隻是瓊瑤、岑凱倫、亦舒的小說看多了,自然就沒啥可幻想了。她既非美女又非才女,脾氣不好,性格也彆扭,憑什麼會得到丘比特的青睞呢。所以,她寧願相信金錢,常自詡自己是拜金主義者,物質的奴隸。

他含笑不語,每次涉及這話題他都含笑不語,是無力也是無法,萬般的無可奈何吧。她需要的是愛,是他給不了的真愛。說再多勸再多都沒用,他給不了她愛情去否定她的觀念,也就隻能是含笑不語了。可他內心很苦,那苦也是不能告訴她的,因為他深切地發現,自己正摧毀著一個少女的青春年華。在道德上,他罪孽深重!

隻是停不下來,他停不下來……

但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清俊無儔,是年輕人所沒有的一種道家無為的感覺,入世而又出世的灑脫,叫她迷戀。每一次,她幾乎都貪婪的看著他笑,用精神的筆,繪在心圖之上,又拿感情去塑封,讓那笑容永恒不變。她太喜歡看他笑了,對她笑,仿佛明媚陽光下的雲淡風清。

電視機大大的屏幕裡,鞏俐正和張國榮討論著誰 上誰下的問題,屋子裡的燭火晦暗不明,卻照著那兩張臉,滿是□,芙蓉帳暖,無限旖旎。她不知何故,無端端的想起了那根衛生棉條,是怎麼塞入的身體,以及塞入身體後的感覺?臉豁然滾燙起來,泛著桃花。眼睛望著電視,隻覺殤蝕的快要流淚,仿佛被煙給熏了,不得不閉起眼睛揉一揉,睜開時,卻與他視線相撞。

一霎那,他有幾分狼狽。房間其實很小,十個平方,又是床又是書桌又是櫥櫃又是漱洗台……東西擠擠挨挨的占著呼吸的空間,氧氣本就不足,還多添了一個她在分享。暮春天氣,春光漸老,可窗外杉樹濃蔭漸盛,暗沉沉的箍住他,有一種淩晨時分散步的錯覺,寂寂悄然。屏幕中的光亮,一時三變,照著她的臉,盈盈含春。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幾縷血 絲嵌入,像是桃花的魂,勾著他無主的魄,一點點地靠近她,靠近她……

劉海有些長了,遮擋著目光。她微仰著臉,睫毛都不動一下的看著他,忘了呼吸。手指頭慢慢蜷起,劃著床單沙啦啦的作響。電影在繼續,風月在繼續。她看著他抬起了手,正遲疑的伸向自己,牙齒不自覺地咬住了嘴唇。她緊張,可緊張裡又有著期待,是身體內部需求的叫囂。生理期都快結束了,她卻能明顯地感到小腹突然間在隱隱作痛,似有什麼在收縮,又似有什麼在釋 放。

他的手,擱在半空裡,終究沒有再伸出去。她太緊張,這緊張在提醒他,在告誡他,有的事情他不能去做,但他的感情已經要求他去做了。意識也許能夠在這一刻阻止他,那麼下一刻呢?她就坐在他的床上,隻需他輕輕一推……一推,就可以解決所有弗洛伊德的問題。他是想推她的!

隻是,他不能。

沒有結果,沒有未來,他和她,不過是一個錯誤,美麗的錯誤。他幾乎是倉惶的逃離了宿舍,走出房門前,他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說:“曉晨,你自己看電影吧,我突然想起有點事兒要去國際學生辦公室。”

她輕輕點頭,不無失落,但具體失落的是什麼,她又不知道。《風月》她是再也看不進去了,愛也罷,恨也罷,都與她無關。她向後一仰,躺在他的床上,望窗外的杉樹,枝影婆娑。太陽是不是要落山了,光線幽幽轉暗,屋子裡更暗。她起身出去,鎖好門,卻不想一個人去品嘗寂寞,於是去敲了淳於蜓的房間門。

淳於蜓正在用電飯煲煮排骨飯,看到曉晨,問,“電影看完了?”

曉晨沒啥心思答她,走到書桌前,噤著鼻子深深嗅幾下電飯煲蒸出的香氣,讚不絕口,“好香啊,我可真有口福,趕的巧。”然後坐到了椅子上,沒話找話的聊著天,“來找你借書的那個Nicky是你同學?”

“是呀,這學期一起讀ACCT 121/122的同學,怎麼,你認識?”

曉晨搖一搖頭,“我不認識,可我有個同學的女朋友也叫這英文名,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個人,純粹是好奇。對了,她家裡做什麼的?”

淳於蜓不疑有他,畢竟留學生之間八卦最多的是男女關係,其次就是出身背景了,所以她就把她知道的全說了,“她爸爸好像是□□時期的工農子弟上的大學,改革開放後在香港辦了家公司,再深入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是那種沒有□就沒有新中國的幸福人。不過你說她跟你的同學談朋友,這……倒是挺意外的。曉晨,你不知道,Nicky是真真正正的好學生,對自己有要求,對身邊的人也有要求的那種,但是你的同學……”

曉晨唉唉唉幾聲打斷她,“你什麼意思啊?就像我同學都不是好學生,配不上Nicky。”

淳於蜓笑,“你著急個什麼勁兒?曉晨,她跟你哪個同學交朋友啊?”

曉晨也笑了,“官昱成,他跟海青、嶽笛一樣,父母都在省政府做事,有趣的是嶽笛的父親是他和海青父親的領導,可他們仨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覺得他最像領導,因為他最沉默如金。哈哈。”

淳於蜓盯著曉晨多少詫異,她記得這個官昱成,祖上複姓上官嘛,還來給曉晨送過一次燒臘,人長的不算英俊,可是很有型,一米八的個子,站在曉晨對麵真是帥,誰叫曉晨矮呢,越發顯得他風度翩翩。那會兒曉晨對這位官昱成的態度就冷冷的,這會兒又是奇怪的調侃揶揄,她心裡也就難免盤算一番,他們有仇啊?

突然嗒一聲,電飯煲跳閘了,排骨飯香噴噴的出鍋,飯香、肉香、蔥香……幾種香氣融合到了極致,令人垂涎三尺。曉晨是個饕家,早迫不及待,直叫淳於蜓盛飯,也就把剛才的話題擱下了,閒閒的扯起TVB的新劇《九五至尊》,的確有創意,不是穿越到過去,而是未來,還把宮鬥變成了商戰。

淳於蜓接道:“TVB的素食故事一向是不錯的。”

吃好了飯,兩人又同去圖書館,認認真真的看書背書,迎接期末考。大抵是準備充分,曉晨的research paper作的不錯,淩叔華生平的演講更是成功,看來這ESL過關不成問題了,可她現在還能按原定計劃去旅遊麼?她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