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The tim……(1 / 2)

陶山石六月份就要回國,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如果她要去旅遊,勢必要放棄這最後的相守。她舍不得。熟輕孰重,她根本就不用想。現在的每一秒鐘對她來說,都是珍貴的,過一秒少一秒,她似乎看到了那個期限,也就不能如以往般的安然隨緣了。她想為自己爭取點什麼,卻不知道該如何爭取,那麼,就讓自己留在他身邊吧,在這最後的時間裡。

因此,當岑靜嫻和陸新自駕前來找她一起去,她找理由拒絕道:“我不做電燈泡。”岑靜嫻一樂,反問,“那你想自己出去玩兒呀,又麻煩又費錢,要是指望跟旅遊團,肯定累死你!曉晨,你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曉晨還是沒答應,岑靜嫻歎氣,“那你以後就很難見到我了,我打算先把家搬到維多利亞,房子都找好了。曉晨,你真不跟我們一起去?”曉晨說:“我真的不去。靜嫻,我覺得暑期還是讀書的好,一鼓作氣把ENGL 115/116讀出來,這樣轉學也方便。到時候,我去維多利亞找你。”

岑靜嫻壓根兒不信這話,“你就忽悠我吧。”

曉晨也沒再堅持表態著證明自己一定會去維多利亞,隻是把談話內容轉到了加拿大各省市的不同風光及特色,那些她在網上搜集了很久的旅遊資料。其實,她還是想親眼看看路易斯湖的靜美、尼亞加拉瀑布的壯觀,古堡酒店的典雅……但現在不行。反正將來的機會有很多,她也不急於一時。

這改變了原定計劃的突變,也改變了她的人生。她不止一次的後悔過,自己應該和岑靜嫻、陸新出去玩兒的,可後悔又有什麼用?那時候,她完全沉浸在對陶山石的眷戀中,心無雜念。

如她所料,ESL順利通過,暑期的課程,她除了為自己選的兩門英語外,還有兩門西班牙語。本來淳於蜓說要陪著她讀西班牙語,又臨時變卦,讓她一個人去孤軍奮戰。她是不能有什麼埋怨的,因為留學生的學費最少也是按五科計,而淳於蜓連轉學的成績單都寄出去了,隻等著看被哪所學校錄取,真要為了陪她讀兩門課而花掉五門課的錢,也太不值得了。

也是這樣,淳於蜓閒的發慌,隻要學校有活動,不管是什麼,她都參加。如果碰上曉晨也有空,便拽著一塊兒去。這天學校裡有個關於艾滋病和同性戀被歧視的演講,淳於蜓又拽上了曉晨。

來演講的人,正如《費城故事》裡麵的湯姆•漢克斯,同性戀也算了,還是個HIV攜帶者。都多少年前的電影討論的社會現象了,看來歧視的問題,即使在開明的西方社會,還是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

會場設在國際學生辦公室旁邊的教學樓,那裡麵有個很大的多媒體階梯教室,可容納四、五百人,算是小禮堂吧。前後左右都有門,每個門口,還都有個人在派東西。是一隻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粉紅色,上麵隱約的畫著一顆顆的心連心,十分美觀。

曉晨遠遠就瞧見了那一捧捧的粉,晶亮亮的日光裡,輕嫩的像合歡花,不免好奇。自言自語道:“是什麼呀?”拽住淳於蜓的袖子,快步上前。淳於蜓懶洋洋的跟著挪步子,“這又不是趕廟會看相公,你急個什麼勁兒啊?”可憐她的七分袖,都長成了九分。曉晨並沒理她,繼續拽她走著。

到場聽演講的學生真不少,幾乎無人不拿那小盒子,更有甚者,出出進進好幾次,就為拿這個。曉晨更加好奇,經過門口時也順手接了一隻,做工的確精細,心上麵還有著熒光製的丘比特之箭,彎曲轉圜著射中一顆又一顆。究竟是什麼呢?她邊找座位邊打開,淳於蜓卻在身旁說:“彆拆了,回宿舍有的是時間。”她想想也對,便把那小盒子隨便丟進了書包,和淳於蜓在臨著樓梯靠後的座位坐下。許多學生正交頭接耳,有的聽不清,有的聽不懂,可神情裡,全透股神秘兮兮的古怪。

講台上終於有人出現了,三十來歲的年紀,相貌清俊柔和,卻略顯單薄,身材也是又瘦又高。他穿鮮紅T恤沉灰牛仔褲,打扮上看不出是同性戀,不過他說話細聲細氣,有點點男生女化。開場白是一如既往的感謝詞,慢慢才進入狀態,他講的的確動情,自己的經曆被娓娓道出,那一例例的歧視皆有根有據,非同樣的環境,又怎能體會?!

曉晨僅聽明白大致內容,多數理解還來源於他的body language,詳情自然沒法探究。儘管一知半解,她還是被他聲情並茂的演講給感染了。這世間的真愛難尋,為何同性就不被社會大眾所接受?不禁想起了那個風靡一時的《北京故事》……哎,中國、加拿大,東西方雖然存在文化差異,但本質問題卻差不多。

加拿大的婚姻法早通過了同性間的結合受法律保護,且允許這樣的家庭領養小孩子,可是到了今天,媒體不還在就小孩子這一敏感問題討論應不應該麼?結果是讚成者少否決者多,原因無疑是這樣的家庭總會存在女生爸爸,或男生媽媽的事實,對小孩子的正常心理發展有礙。

曉晨在讀ESL時,也參與過這種話題的討論,她投的就是否決票。但此刻聽這演講,倒有些質疑起自己。難道人人平等隻是所謂的人人平等?她開始犯糊塗了。有些事情是沒有答案的,尤其是涉及倫理、道德等方麵。

演講結束後,她仍然很糊塗,暈暈的離開會場。階梯教室的各個門口,又有人在那裡征集募捐了。待問到她,“Can you donate the toonie for AIDS?”她沒猶豫就翻錢包找錢。淳於蜓見狀,也OK一聲,乖乖的貢獻出2元硬幣。但一邁出教學樓,不等著左轉,曉晨便後悔了,直說:“淳於蜓,你怎麼不阻止我,那可是兩塊錢啊,我能去麥當勞買個漢堡包吃了。”

淳於蜓拿指頭在曉晨腦袋上一戳,“你還知道怪我,要不是你發揚精神的去donation,我也不會不好意思啊。每回去沃爾瑪買東西,我都恨那兒的收銀員問我要不要捐款?我都窮死了我。”

曉晨抿嘴一樂,“你完全可以拒絕的。”淳於蜓白她一眼,問,“換作是你,就那麼一兩塊的事兒,你好意思拒絕麼?不夠麻煩。”曉晨哦一下,把聲音拉的長長的,語帶戲謔,“我肯定是不好意思拒絕,這麼說,你剛那兩塊錢的賬不能算我頭上。”

淳於蜓這才發現自己被自己給繞進了圈套,苦笑一笑,說:“那我請你吃pizza賠罪,走吧。”學校裡,除了 cafeteria,就隻有一家subway和一家pizza hurt。而她和曉晨所處的位置,去subway稍嫌遠了,況且她又不是兔子,subway的健康食品等同荼毒她的腸胃,還是pizza hurt好。

那教學樓外是一條石板鋪成的小徑,直走會通向圖書館,右側下幾節樓梯就到了電腦室,而左側,則連著個日式花園,pizza hurt在這花園的儘頭,緊貼著一段置於校內的交流道。再要向左推進,便是這溫哥華島上最主要的高速公路,駛去維多利亞,不過三兩個鐘頭。途經DUNCAN等小鎮,風景優美。

初夏的陽光有如碎金,明亮的點綴著花園內的一切,流水瀲灩,橋梁若虹,草坪青幽,楓葉恬然……走入其間,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呼吸。熏風微動,草尖輕漾,引來蝴蝶相撲,蜻蜓競逐,亦有草蟲在細語呢喃。

曉晨在橋上站了一會兒,看水流被假山所阻而轉向,不覺感慨,“到現在,我都不曉得這花園叫啥名字,那些片假名我也記不住。哎,真辜負這如斯美景。”淳於蜓摘了幾片綠葉子丟到水裡,一麵逗魚,一麵說道:“活該!誰叫你不學日語的?又能當選修又容易拿分,可比你學的西班牙語強多了。”曉晨卻振振有詞,“我才不學日語呢,對不起南京大屠殺的死難者,我比你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