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If yout……(2 / 2)

頃刻就是塵土飛揚,卷的昏天黑地。

曉晨愣愣的盯住那枚指環,仿佛這是僅有的光源,而她也確實被這光源照的無所遁形,自己那點隱藏著的小願望被活活剖開,鮮血直流,一片光亮裡顯得齷齪不堪……這不是她的本意,她沒想過要介入他的婚姻……她根本就是將他的婚姻排除在她與他的世界之外!難道這樣也不行麼?

陶山石接過指環,直接戴進無名指,“謝謝啊,我剛還在找呢。”

萬鵬笑著說:“不用,我也是湊巧在廚房看到的。先走了。”

在這一刻,曉晨似乎真明白了一些不可扭轉的現實,關於未來的……她總不能這樣一天拖一天,拖到他離開,可不這樣拖著,她又能怎樣呢?她不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開始倉惶的收拾書本,說:“那我也走了,要和淳於蜓去逛街。”

陶山石卻一手按住了那本西班牙語,“曉晨,你臉色不好?你是不是……”

曉晨勉力笑笑,截斷他的話,“天熱。”眼睛一直在他的手指上轉悠。這指環實在襯他,那麼另外的一隻指環呢……定情信物,代表的不單單是愛情,還有著對婚姻的一份責任。婚姻……

陶山石也看向了自己的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亮澄澄,黃白兩金絞的緊密無間,而自己……抬眼又去看向曉晨,她的笑容裡噙著憂傷與痛苦,也許她不再是那萬事不知要考慮的孩子了。她在想什麼?慢慢蜷起了手指,鬆開了她的西班牙語書。他又能說什麼?離婚,然後給她承諾嗎?這也太……太像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了。

隻是曉晨這一去,便再沒來找過他。有時在宿舍樓道裡碰了麵,她最多含笑示意,半句話不說的與他擦肩而過。其實每每遇到這種狀況,也都讓曉晨痛不欲生,用理智收斂情感的翅膀,終有一刻是要爆發的。

好在這時候ENGL 115和SPAN 100臨到期末考,多少分散了點她的精力。此外,還有一件事暫時拽住了她想要去死粘陶山石的心,即淳於蜓收到了多倫多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多大享譽海內外,當然值得慶祝。

何況淳於蜓還抱怨說:“曉晨,你前些天都忙啥呢,找你找不到。我拿到通知書的第一時刻,就想要告訴你,結果……”

曉晨自知理虧,仍強辯,“忙考試啊。”

她的生活重心全是陶山石,以致她拒絕了岑靜嫻的邀請,忽略了淳於蜓的轉學……她身邊的朋友,皆因陶山石的存在而變的可有可無,但陶山石,他注定了不能陪伴她。這局麵是她的感情任性弄出來的,怪誰呢?她過去有多任性,她現在就有多刻製,儘管非常辛苦。是要結束了。

也就借助淳於蜓的喜事,提議說:“反正我考完試了,這兩天休息,不如我們去butchart garden吧?租輛車,你不是會開麼,好不。”淳於蜓滿開心,打趣道:“你敢坐麼?”曉晨把臉一揚,“敢!”想了想,“順便仔細轉轉維多利亞吧。”

淳於蜓嗯一聲應承,開始上網去找酒店解決住宿問題了。

而這趟出遊歸來,ENGL 116和SPAN 101也都開課了,曉晨沒想到自己的新同學裡麵居然有Katie,多少難為情。Katie卻一點不難堪,甚至主動來找她說:“曉晨,能不能拜托你給官昱成打電話,約他出來?”

曉晨隻覺腦袋嗡一聲作響,約官昱成?她躲官昱成都來不及呢……這個忙,她無能為力!可她婉拒了一次、一次、又一次,Katie依然懇求她,弄的她很怕見到Katie,能逃的課時也都逃了。怨艾的對淳於蜓說起來,淳於蜓就會笑,“你又不欠她的,曉晨,你到底怕個什麼啊?”曉晨嘴犟,“不是怕……”

“不是怕是什麼?”

曉晨被追問急了,找不到措詞,又不願承認,隻好硬說:“反正不是怕。淳於蜓,我要去圖書館查資料,你去不去?”淳於蜓直擺手,曉晨又說:“拉倒,我自己去。”

圖書館裡的人不多,其實這季節學校裡的人就不多。曉晨資料查了有一部分,便心不在焉起來,她總惦記著要把出遊的照片掃描到網上相簿,於是去了底層電腦室。這兒的電腦與其他地方的都不同,蘋果機不算,惠普、康柏等也均安裝著各自的專有功能,或配著不同的儀器,因此每台電腦都被隔出單獨一間房。

曉晨在前台登記好學生證,進去找那帶掃描儀的房間,料不到會撞見陶山石。出遊回來就一直沒碰著,也許是潛意識裡故意躲著,但此時此刻,所有的壓抑都化成了澎湃的心潮,那心房薄薄的壁根本承擔不了,潮水泛濫進情緒的深淵。她再也控製不住了……走向他,奔向他……

周圍的房間,倏然一暗,唯這當中的休閒空間明亮如昔。水銀燈下,陶山石看著她一步步的靠近,心靈感應般的伸出雙臂,一句話未說就把她圈進懷中。猛然的動作,又像是深思熟慮過後的正常。在這以前,他從不曾與她如此親密,最多不過牽牽她的手,於淩晨時分漫步校園。

星月為證,隻是夜幕將傾,總像一場混沌的夢。

那麼這就更像是夢了……第一次,身體第一次的親密接觸,輕飄卻又實在……他的確是抱著她的,鼻端是她的發香,縈縈繞繞,惹他心猿意馬。許是這麼長時間的思念在作祟,讓他想要更進一步的擁有她……手臂不覺加了力,那樣軟的身體似乎要被揉碎,揉碎到自己的身體裡,一生一世……

可哪兒來的一生一世……他明天就要踏上回國的歸程,他與她,沒有明天了……他就這麼抱著她,也隻能是這麼抱著她。即使她懂得了思考又如何?她依然是個孩子……他不能害了她!片刻的工夫,心內已百轉千回。

終究,他還是問了句明知答案的話,“曉晨,這些天你為什麼不理我了?”

為什麼?她能告訴他是因為他的婚戒麼……因那枚婚戒而衍生的蝴蝶效應,她也說不清啊,全是些模糊的內容。但她知道,她跟他不能再那麼下去了,否則她就是在自掘墳墓,她要怎麼去告訴他?

一開始,就是她的主動追求,卻反而是她先退縮了……

她不想的,那種被理智抑住的感情有多令人窒息他明白麼?他不明白……他要是明白他就不會還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了。她喜歡他,最初的最初,她就不介意他對自己做任何事情,可他沒有……他的婚姻,他的太太,原本都是虛無縹緲的概念,如今卻時時刻刻在她腦海中浮現,刺激她的道德神經。她又能如何告訴他?

眼底慢慢蓄了淚,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聲音也儘量和緩的道出最後的請求,“我理你,你就能為我留下麼?陶山石,留下吧。”

他無言以對。

留下,就等於他要放棄一切。到了他這樣的年紀,作決定前總畏首畏尾,他再沒有十多二十年前的衝動了。現實擺在那裡,他無從選擇,要怎樣去回答她呢?!何況留下了他與她就真能攜手同老麼?

他並沒那麼樂觀。

其實,他和她一路走來都是錯,相遇的時間太晚,縱然美麗,也是錯。他大了她整整十五歲,在他早已品嘗了那男歡女愛的滋味時,她還沒有出生。這樣的差距,就算真有情,又能夠改變什麼呢?他的半隻腳,已跨向了滄桑,而她,正風華正茂。他真的錯了,一開始他就不該同她產生任何交集……

隻是,一切都晚了。

這四個月的時光匆匆而過,宛如夢幻泡影,但她,卻深深鐫刻進他的靈魂之中,一時也不能忘懷,除非是靈魂化為齏粉。畢竟這四個月對他來講太不一樣,生命裡從未有過的精彩,叫他了解到,原來生活還可以是這個樣子……

分彆在即,他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看著她流淚,靜靜的流淚。他不能答應她,答應她的請求。

她微微仰著臉,任淚水滑落,目光裡滿是哀痛。這是必然的結果,但她不這麼多此一舉她總有不甘……到底她有哪一點不好,不值得他為了她留下?他為什麼不能留下……淚光彌漫裡,他遙遙孑立,似乎觸手可及,可她就在他的懷裡,卻已經無力去拉近彼此的距離了。伸手環住他,緊緊的環著……默然有頃,她低低的說:“Te qui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