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畫紙就在這,來勾勒線條,潑灑顏……(1 / 2)

方雲深不是佻達之人,他被趙靖川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以往他將愛藏於心底,他們會在那棟彆墅裡相互擁抱親吻。

不讓彆人看到,這幾乎是方雲深的底線。

若是三年前趙靖川敢這樣對他,他可能會哭會叫會生病。

但現在的方雲深不會,他在香港時除了學習如何經營公司,餘下的時間,都在努力嘗試將他的愛放在陽光之下。

他和秘書司機閒聊時聊起東北,聊起酸菜,聊起凍梨,聊起白樺林,還會聊起他的心上人還在東北,等以後香港回歸了,他們或許就能無憂無慮地牽著手,走在東北的瀝青路上。

車子穩穩停在了酒店樓下,現在是下午一點多,兩人還沒吃到午飯。他轉頭看著趙靖川腫起的臉頰。

方雲深垂著頭,滿是歉意。

“是我錯了,我不該那麼試探你,三年太久了。”

三年太久了,能改變很多事,人心是不可控的,就像他昨日擔心趙靖川會不會娶妻生子。

趙靖川也一樣會有擔心。

這幾年,所有報道香港商界的報紙,都被他翻爛了,趙靖川從各種新聞中拚湊著方雲深。二十幾個字的簡訊,他要掰碎了看。

看到報紙照片上和方雲深站在一起的人,他會擔心,各式各樣新聞報道捕風捉影,他也會擔心。

尋呼機,公用電話亭,人工轉接到香港的電話,甚至漂洋過海的信箋,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方雲深就像是在他的生命中短暫綻放過的煙火,連一點溫度都沒有殘留。他好不容易再見到方雲深,卻聽到那句以後都不會再回來。

他承認他瘋了。

趙靖川啞著嗓子,闔眼倚靠在椅背上。

“上樓吧。你應該累了。”

累的不止方雲深,在一切衝突麵前,趙靖川都是先軟下來的那個,他習慣如此,有衝突才證明情意深重,他們的姻緣還沒到割斷的時候。

“好。”

方雲深解開安全帶,悄然示好,將西裝口袋裡的方巾拿出,輕擦著趙靖川嘴角的血跡。

趙靖川的手指修長,指腹卻帶著一層薄繭,他將手按在了方巾上,偏頭躲開了方雲深。

“我知道了,你先上樓吧,咱倆都靜靜。”

第二次逐客令。

方雲深覺得胸口有些發悶,轉頭打開車門,秋天的風瞬間衝進了他的鼻腔之中。

冷冽,帶著秸稈燃燒的味道。

酒店裡也充斥著這股味道,方雲深關上門,一點一點把自己剝乾淨,花灑隻有一半是出水的,另一半發出“嗬嗬”的氣流聲,好似魔鬼的喘息,他借著那點水將自己衝洗乾淨。

屋內的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隱隱約約能聽到樓下自行車撥動車鈴的聲音。

方雲深砸進了床褥之中,發絲上的水跡蔓延到枕頭上,洇濕大片。方雲深已經無暇去關注這些瑣事,他的感官變得遲鈍起來,之前過分依賴藥物治療,讓他變得不太正常。

但現在他想回家了,不想留在這。

一回到這片土地,他就會想起割裂的兩年,在趙靖川麵前他是幸福的小少爺,一旦趙靖川不在,各種各樣的惡意將他吞噬得乾乾淨淨。為了趙靖川他可以忍受那些暴力和淩-辱。

可如今趙靖川也變得這樣恐怖,愛或是不愛或許不太重要了。

門前驟然響起敲門聲,聲音很輕。

方雲深很怕急促的砸門聲,尤其是鐵質防盜門,那種聲音會讓他瞬間化作驚弓之鳥。

他慢慢走到門口,開門時頭發上的水滴正好劃到他的臉頰上,像是一顆剛剛滾落的淚珠。

那雙帶著繭的手捧住他的臉頰,急切地將水珠擦掉,方雲深垂眸,趙靖川的手腕上掛著一堆打包餐盒正散著熱氣。

“我該早點上來的,他們家飯店今天吃飯的人太多,就等了一會兒。”

趙靖川將門關好,手上依舊抱著方雲深,像螃蟹一樣往屋裡走,方雲深的下巴抵在他的懷裡,抬頭看他。

“你怎麼來了。”

昏暗的光線下,他依舊能看到趙靖川紅腫的臉。

“我怕你不給小少爺飯吃,虐待我的小少爺。”

油嘴滑舌。

方雲深不理他,把頭埋進了趙靖川的懷裡不作聲。二人一點點磨蹭到屋裡,趙靖川把手上的塑料袋放到桌上,微微推開方雲深,開始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方雲深眼角一抽,“你乾嘛?”

他沒出聲,雙手拽著外套,給小鵪鶉開辟出了一個溫暖黑暗的秘密空間。方雲深氣得笑出聲,鑽進趙靖川的衣服裡貼著他。

二人無聲地擁抱了一會,趙靖川漸漸感受到胸口的濕意,他伸手在方雲深的頭頂摸摸,

“嘶…你這頭上好多水,剛剛那不是眼淚麼?我還以為我把你氣哭了。”

方雲深環著他的腰,報複性地蹭蹭頭,

“我有什麼好哭的,挨打的又不是我。”

趙靖川低頭,用嘴唇親了親方雲深的頭頂,少年的冷檀香包裹著他。偶爾趙靖川也喜歡這種黑暗中的親昵,但是小少爺不行,小少爺要活在陽光下。

“對,挨打的是我,那小少爺要麼受累把另一邊也給我打對稱嘍?”

方雲深抬頭,伸手摸了摸趙靖川尚好的另一半臉,

“也不是不行,就是後天峰會你腫著臉說不出話,可彆怪我。”

那隻帶著繭的手按在了少年的手上,溫暖順著掌心傳到方雲深身上。

趙靖川帶著人坐到床邊,少年的發絲上稍微一捏就會流下一綹水。

“不怪你,但你先把頭發擦乾行麼,會感冒的。還有飯也得吃,不吃沒有力氣教訓我。我強吻你,我是個混球,但你不能不愛惜自己。”

方雲深沒想到他能說得這麼直白,若他們再親近些,趙靖川說出口的話還能聽麼?

良久趙靖川才聽到“嗯”的一聲,他如釋重負,走到衛生間去拿新的毛巾,將方雲深柔軟的頭發包在裡麵,溫柔擦乾。

方雲深看著趙靖川胸前大片的水跡,十分慷慨地從早上趙靖川買來的衣服裡挑出一件,

“你要不要換件衣服?都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