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方雲深的手，讓方雲深放心。

“會吧。一定會的。”

方雲深閉上眼睛，用力合十雙手祈禱起來，希望香港順利回歸，希望他可以永遠和趙靖川在一起。

江岸上多了不少散步的路人，他們無聲地站在原地更像一對親密好友，地上的影子卻在煙火之下悄然依偎。

方雲深：“回去麼？”

趙靖川：“嗯，等下給你買個氣球。”

方雲深蹙眉，“我不是望舒，不用這麼哄我。”

趙靖川走在前麵，等到了賣氣球的阿姨麵前，又站了一會挑挑選選，最後選了一隻豬。

方雲深不接，“你罵我？”

趙靖川握著他的手頗有些無奈，在手腕上打了個結扣。

“本命年…”

手腕上傳來一陣溫熱，方雲深低頭瞧瞧，他真的忘了這事，他是屬豬的…

——【回憶】

王叔剛到彆墅做工時，正好是他48歲的本命年，他向來喜歡這些生肖卜卦，研究得頭頭是道。

方雲深覺得新奇，便光明正大當著趙靖川的麵，用粵語去問王叔，

他和趙靖川生肖合麼？

王叔看了看他又偷瞄了趙靖川，小聲道，

“猴豬屬相，男女姻緣稍有齟齬，您二位都是男人……”

王叔三緘其口，作勢不想點明…

方雲深皺皺眉，被一臉狐疑的趙靖川拉回了房間。

“你偷偷摸摸地問王叔什麼呢？小少爺？”

方雲深朝後躲了躲有些局促，滿心想的都是萬一二人生肖不和，趙靖川會不會失望啊。

他抿著嘴突然想到了托詞，狡黠一笑，眸底碎光瀲灩，湊到趙靖川耳邊，

“我問你什麼時候本命年，到時送你什麼會給你漲氣運。”

趙靖川不明所以，總覺得這突如其來的殷勤不太對勁。

“我？再過兩年吧，你準備送我什麼？”

“嗯…秘密！”

趙靖川24歲那年沒有得到本命年禮物，不過那年，他送給了方雲深一張回香港的機票。

——

小豬氣球在二人之間飄浮，時不時去蹭一下趙靖川的頭頂。

從江邊走回酒店不過十幾分鐘，愣是讓兩個人走出半個小時，趙靖川仗著自己熟悉地形，帶著不明情況的小少爺在四處打轉。

他不想這麼早離開，趙靖川總是沉浸在一種熱戀的氛圍中，一分鐘見不到人他都心裡刺撓得難受。

這種心癢難耐他生生忍了三年，趙靖川覺得小說裡的心魔曆練也不過如此，方雲深就是他的心魔。

方雲深朝後瞥了一眼，這條路他們十分鐘前好像剛走過，他拽拽小豬氣球撞到趙靖川頭上。談不上不開心，就是有點冷，

“帶我兜圈子呢？”

被看透心思的趙老板怔怔，隨即帶著人往正路上走，低頭咕噥道，

“沒，我就是想看看有沒有近路。”

方雲深：“你說謊的功夫天賦異稟。”

趙靖川無言，二人走到光暈下，前麵是一家開了多年的電腦屋，裡麵時不時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趙靖川想繞開門口，便伸手抓住小豬氣球的線，帶人往旁路上引。

“對你那都是善意的謊言，畢竟真話太赤-裸，會汙糟了你的耳朵。”

方雲深“哼”了一聲，都是男人，那點小心思又有什麼不明白的。

就像現在他明知道，趙靖川不願意帶他經過電腦屋的原因，但他還是選擇裝傻。

迎麵走來的男人站定在二人麵前，方雲深抬頭看去，是一張從沒見過的臉。秦勇對著趙靖川問了聲好，又對著方雲深稍稍點頭。

“二哥最近挺忙的？很久沒見到您了。”

他叫的二哥是趙靖川，聽著有些社會氣息，但隻不過是因為趙靖川在家中排行老二，若是在香港，大概會叫一聲二少爺，二爺，二公子。

地域差異而已。

趙靖川微微頷首，到底是沒躲過去。秦勇是趙靖川家中大哥的秘書，手下管了十幾家電腦屋。趙靖川擔心方雲深回東北的事，傳到那位嚴厲的大哥耳中。

方雲深既然依舊會回香港，何必讓他們再生齟齬，曾經他為了讓家裡人接受方雲深竭儘全力，依舊沒有進展。

現在趙靖川隻想保護住這片刻的溫存，在方雲深離開之前多看看他。

“您不帶著朋友去屋裡玩會兒？最近新到了一批遊戲，國外來的，賊火。”

趙靖川搖頭拒絕，沒留情麵，

“你那屋裡烏煙瘴氣，哪裡是能夠待客的地方。”

秦勇撓頭笑笑，心裡已經把方雲深歸到客戶那一類中，隻不過二人中間飄著個氣球，不像談生意，倒像談戀愛。

“我欠考慮了，您二位繼續忙著，我就不打攪了。”

二人兜兜轉轉，各懷心事。最終還是在酒店樓下停下了腳步，趙靖川看著他，又看看小豬氣球。

不舍地說道，

“到了，你上去吧…”

今夜的月亮被雲彩遮住了臉，連星星都在捂著自己的眼睛。

小豬氣球貼著趙靖川像是不願意分開，方雲深去拽氣球抱在懷裡，拍一拍能聽到空鼓的聲音，

“酒店裡太冷了，昨晚睡了一夜差點把我凍醒。”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正覆蓋在趙靖川的影子之上留戀繾綣，他默默呸了一聲，他的影子真是不守規矩。

影子的主人現在也一樣，趁著星星月亮看不到，愈發不守規矩起來。

“我覺得我缺個暖床的熱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