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麵條和餛飩下鍋煮,兩個人擠在一起像兩個等待分糖果的小朋友。趙靖川從背後抱住人,把頭埋進方雲深的頸窩裡,嗅著陽光的味道。
“是不是好了?”
方雲深回頭看他,二人有一瞬間地安靜了下來,麵麵相覷,還是方雲深先反應過來讓他關火。
趙靖川把麵條撈出,特地撒了把蔥花芝麻,把餛飩擺得好看了些,另外一位小朋友興衝衝地拿好勺筷,在吧台前麵等著。
等到主廚大人把麵端上來,眼神溫柔地看著方雲深品嘗,
“好吃麼?”
方雲深咽了下去,手邊是趙靖川給他倒的紅酒,像位美食鑒賞家。
“嗯…能吃…”
這次沒有撒謊和安慰,隻是能吃的程度。趙靖川嘗了嘗,他沒有用特彆重的調味料,隻能算是一碗食之無味的麵條。
“我下次繼續努力,等以後能做出一桌好吃的給你吃。”
“嗯!”
——
方雲深擦了擦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熱氣將眼睛熏紅,這碗麵被他吃得乾乾淨淨,他垂下眸子在桌上多留了些錢。
正打算離開時,角落裡懸掛的電視開始放映一個設計師紀錄片。
設計師在講述他的設計作品中印象最深的一款對戒,是一位先生委托的同性情侶對戒,24k白金純手工製作,戒指內側還會刻有香港和A市的經緯度。
方雲深怔怔站在原地,蒼白的臉頰多了一些血色,他將戒指摘下來看到了裡麵的數字。
紀錄片的錄製拍攝時間是一年前,也就是方雲深還在香港時,趙靖川就已經想好了他們的未來。
方雲深再遲鈍,也該明白這份情意。
外麵又下起了雨,他拉起行李箱匆忙離開,跑到電話亭前,撥通了峰會證件背麵的聯係電話。
“你好,請問現在峰會現場還有人在麼?”
“您好,現在場館已經閉館了,明天上午……”
方雲深沒聽完,手忙腳亂地將電話掛回原處。雨聲盛大,他拖著行李奔跑穿梭在街巷之中。
酒店大廳的靜謐被打破,方雲深喘著粗氣,雨水淅淅瀝瀝,順著他的臉頰往下落,
“抱歉,我是剛剛退房的客人,我好像落了東西在樓上,可以讓我去拿一下麼?”
前台的工作人員知道他和趙靖川的關係,直接拿了鑰匙交給他。方雲深感激地道謝,在電梯上一直默念,“趙靖川你不會真的在這等我吧…”
電梯“叮”地一聲,方雲深沿著走廊跑過去,正好看到趙靖川坐在房門口,明明那麼大一個人,此刻卻弱小得像隻無家可歸的小狗。
像是一種心電感應,趙靖川聞聲抬頭,正好看到微微喘息的方雲深。
“你不要小豬氣球了。”
方雲深用力擦掉臉上的水珠,走上前去蹲下抱住他,口中一直念著對不起。
趙靖川微微躲開,不想看他,他把自己埋在手臂中,像是隻被拋棄的小狗,委委屈屈地自言自語道,
“我剛剛不應該聽你的話,我去你休息室等你好久,你都沒來…等我跑回大哥的休息室,裡麵已經沒人了…場館閉館我隻能來酒店,他們說你已經退房了,屋裡什麼都沒了,隻剩被拋棄的小豬氣球在屋裡等你回來,可你不要小豬氣球了…”
趙靖川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手指摸了摸他的發絲上的水珠,為什麼方雲深每次都能搞得一身落魄?
“你為什麼騙我。”
方雲深怔怔,雙手握住自己耳邊的那隻手掌。
“對不起,我隻是……對不起。”
他不知道怎麼去提起那支錄音筆,戒指和錄音筆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他不知道該相信哪個趙靖川,究竟哪句才是他的真心。
在真相麵前他望而卻步,他不敢再問趙靖川愛不愛他了。
趙靖川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既執拗又強硬,
“我要你的解釋,不要聽對不起,是因為我大哥麼?可我已經拒絕了他們,你為什麼不信我…”
話音開始變得斷斷續續,長時間的等待讓趙靖川整個人都變得麻木起來,
“我以為我又做錯了什麼…讓你不開心……可我沒有…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找你…”
方雲深一直沉默,讓趙靖川變得更加不安,他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三年前他們避而不談的問題。
“你是要跟我分手麼?”
方雲深使勁搖著頭,水珠跟著四處亂嘣,他小聲開口,
“我沒有…”
趙靖川已經忍不住了,他能察覺到方雲深現在的狀態不太對勁,可方雲深仍舊閉口不談,看著壓抑又痛苦,
“那你跟我說好不好…發生什麼了,都告訴我。”
方雲深捂著眼睛,顫抖地說道,
“我…忘了,對不起。”
忘了?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卻跑回來退房?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當傻子啊?
趙靖川垂頭低笑了起來。
他撐起身子一步一步離開,方雲深去抱他胳膊,卻被強硬地甩開,眼神疏離又冷漠,那是方雲深完全沒辦法接受的情緒。
“彆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