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 好哥哥(1 / 2)

翌日的峰會停車場,趙靖川的車駛過趙靖昌的轎車旁,像是故意讓趙靖昌看到一般,他走到副駕駛位替方雲深開了門。

趙靖昌微微搖頭,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穴位,從容不迫道,

“在這遇上了,方老板早。”

他沒有與趙靖川打招呼,恐怕昨日錄音筆一事,趙靖川已經知曉。這時候去點火-藥,就算不會被炸傷,衣服上也會沾染煙火氣。

一招不成,仍有後招。他不能讓趙家蒙羞,二人在一起,隻會讓趙家淪為笑柄。他如今已經不會再動手打人,文明人有文明人的對策。

“趙先生早。今日的分會場講演,聽說雲集了不少厲害的投資人,在下祝您馬到成功。”

方雲深站在車旁,身子站得筆直微微欠身,驕矜自持,唯有那手上的戒指刺眼無比,趙靖昌眼睛一眯,指間的文件已經被捏出褶皺。

“多謝方老板。”

趙靖昌關上車窗,不再看二人,轉頭將文件展平,上頭是投資人的詳細資料,他今日該專心於公司的事,新項目投資十拿九穩,容不得分毫差池。

二人一同進到會場內,今日倒是沒有掩人耳目,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一處商討生意。

內地形勢一片明朗,甚至不少外商強勢入場,但優惠政策依舊隻對本土企業,這讓許多企業有了一爭之力。

這片天空之上繁星璀璨,眾人都想做最亮的那顆啟明星。

今日的講演,趙靖川也會上台,他此刻稍顯緊張,畢竟關係到幾間廠子的後續發展,他經曆過低穀,不免忌憚。

方雲深拿水遞給他,

“彆擔心,有不少投資人最近開始涉獵科技行業,我看了你的企劃書思路清晰,眼光獨到。唯獨差了些信心,我記得你以前自信過了頭,怎麼現在變得畏首畏尾?”

趙靖川搖頭,像是想起了些不好的記憶,儘量鎮定道,

“彆在這時候逗我開心。講演快要開始了,我還要多捋幾遍。”

方雲深歎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推著趙靖川的腰眼,推得他一顫,

“…彆鬨。”

“出去透透氣吧,趙老板。”

方雲深的嘴裡仿佛含了塊蜜餞,那個平凡疏遠的代號,從他嘴裡說出來都變得像是昵稱。

會場內沒人發覺二人的小動作,趙靖川被掐住了軟肋,隻能任由方雲深磋磨。

露台上涼風習習,二人身上是同一種沐浴露的味道,想起昨夜那些酸倒牙的情話,方雲深抿起嘴唇,雙臂環抱在胸前,歪著頭看他,

“之前在學校時,你記不記得我有一幅畫得了校獎,那時要上台說獲獎感言,我緊張得幾夜沒睡好。你特地從外地給我帶了可樂回來。”

方雲深儘量說得輕鬆,其實當時不止因為緊張,更多的原因是台下坐著的都是曾經的施暴者,他從心底害怕見到那些人。

——【回憶】

那段時間趙靖川忙於出差,冷落了小少爺,好不容易回家卻連一頓熱飯都沒吃上,又跑到了臨省的省會。

在那座城市的櫥窗裡,趙靖川再一次看到了玻璃瓶裝的可樂,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可樂。

趙靖川第一次嘗到可樂時還是90年在香港,他豪飲入口覺得味道清奇,氣流衝鼻,直接噴了出來,被路人當街嘲笑許久。

他正紅著臉,發絲淩亂狼狽,可樂粘在嘴邊變得黏膩十分。麵前出現了一隻白皙的手腕,那時的方雲深穿著白色襯衫,上麵的扣子是白色的貝母扣,身後還背著畫板,一副矜貴的少爺模樣。

他微微探身將手帕遞了過去,用粵語問道,

“你沒事吧?”

趙靖川聽不懂粵語,但看懂了少年的雪中送炭。他伸手慌忙接過,鞠躬道謝掩麵遁逃,等自己跑出幾個街道,才停下來倚牆靠在那,感受著胸腔之中的跳動。

瘋狂跳動的原因暫且不知,但他正緊緊地攥著那方手帕。手帕右下角用絲線繡了一句詩,

“舊隱不知處,雲深樹蒼蒼。”

後來同鄉說要帶他見世麵,托人找關係,拿到了鬼佬舉辦的私人酒會的邀請函,聲色犬馬,紙醉金迷。他見到被金屬鐐銬禁錮的少年,昔日矜貴的富家少爺變成了瘦削落魄的階下囚。

當場拍賣,荒謬至極!

他仍記得當晚那股怒氣上頭,他把這幾年的家當全部拋出,用著一口不流利的粵語去競價。

還好,在他最後一次舉牌時沒有人再與他爭,趙靖川在一群嘲諷他的聲音中,獲得了勝利。

一擲千金隻為一時痛快。

沒想到這大陸佬還真舍得。

趙靖川沒想那麼多,他當時才22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見不得外國佬欺負國人,還是這種肮臟的交易,將人當作貨物公開競價。

更何況他認出了少年就是之前雪中送炭之人。

之前一方手帕解了趙靖川的窘迫,如今錢財散儘救了少年脫離險境。

“嗯?進房間?”

趙靖川滿臉疑惑地被關進了一間屋子,他站在門口不敢妄動,房中間是一張圓床,四周帷幔用得輕紗質地,燈影幢幢依稀可見上頭坐著個人。

是那個手帕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