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時常覺得自己扣壓信箋這事不道德,且方雲深閒時經常與他提起趙靖川,他隻能梗著脖子聽。
那些信就像是催命符,總有一日被方雲深發現定要降責,家主告訴他將信全部燒了不許留存,他本是照做的。
可漂洋過海的信紙就像燒不儘的野草,快要將陳秘書埋了,他就算再冷血也動了惻隱之心,那些信全被他扔進家裡的儲物間中,萬一有一天方雲深真要責罰他,這些信交出來方雲深也能饒他一命。
陳秘書思緒蔓延,再回神時幾人已經坐上車,他歎著氣隻好跟在幾個保鏢擠在後車裡。
轎車緩緩行駛,方雲深望著窗外的街景,車水馬龍,黃大發,紅夏利在街上穿梭而過。
行人川流不息,城市的繁華不止,他猜測如果自己站在人潮之中,恐怕輕易就會被吞噬。
人太渺小了。
趙靖川摩挲著方雲深的手,將他從沉思中喚醒,方雲深抬頭朝他笑笑,笑容好看的要命,是要了趙靖川的命。
方雲深:“等會兒我帶你和王叔去吃烤鴨,我之前和客戶吃過一家,既正宗又好吃。”
王叔坐在副駕駛上,忽然開口,
“方少爺和老板去吃就好,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跟不上你們的步子。”
方雲深不同意:“可飯總要吃。”
王叔繼續說:“我在B市還有幾個老朋友,想趁著住院動手術之前去看看他們。”
人一旦上了年紀,每次有所改變譬如搬家,手術,婚喪嫁娶,都會想要再去與親友相聚,隻怕這一麵成了最後一麵,年紀愈大愈是如此。
方雲深共情能力很強,聽了王叔這話不免傷感,退而求次,要求等到王叔獨自行動時,必須要同意有保鏢跟著。
直到下車時,方雲深都一直牽著趙靖川的手,車子停在一處氣派的酒店門口,泊車員為他們打開車門,趙靖川下意識鬆開了手,跟在方雲深身後半步遠的距離。
方雲深接過陳秘書遞過來的新手機,低聲說道,
“多開一間就可以了,不用在我的房間旁邊,最好隔遠些。”
陳秘書拿著門卡匆匆而來,在B市已經開始時興這種國外引進的門禁卡,不需要鑰匙隻要在門上輕輕一貼便能開門。
他將門卡遞到王叔的手裡,又推著輪椅走進電梯。
趙靖川沒說話,目光落在電梯顯示屏跳動的數字上。直到“叮”的一聲,幾人先將王叔安頓好,確認屋內設施齊,全能夠正常使用,這才往著方雲深的房間走去。
陳秘書從文件包中拿出一遝文件,需要方雲深儘快處理,他去了東北六天,這六天積攢了不少文件需要方雲深過目。
方雲深單手接過,另一隻手拿起門卡,
“好,等我看完有問題再叫你,我要先休息一下,沒什麼事不用來找我。”
門禁剛剛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音,他恍然又想起了什麼,
“對了,等會兒我要出門,不用你們跟著。”
陳秘書低頭稱是,等到房門關緊,他才轉身離開。
屋內方雲深將門卡插好,仔細打量了一下屋內的陳設,又把文件放在桌上,轉身抱住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小狗”。
方雲深親昵地蹭著趙靖川的下巴,
“你是什麼護衛犬麼?怎麼一直乖乖跟著主人都不汪一聲?”
趙靖川的手捋著小少爺的腰線,順著方雲深往下說,
“小少爺家的狗連間睡覺的屋子都沒有,不跟緊點兒今天我要睡大街了。”
方雲深抬頭去吻他的下巴,十分討人喜歡,
“怎麼會讓你睡大街,雖然這裡沒有東北冷,但我還想要熱水袋。你和我住一間好不好?”
要是趙靖川不同意,他就再去隔壁開一間,但是他還是大膽地提出了邀約,並幸運地得到了應允。
趙靖川將人抱起,坐在椅子上,懷裡抱著方雲深,
“不是要看文件,我在這陪著你。”
方雲深感覺自己像是被溫暖陷阱包圍,他將手覆在文件上,堪堪翻了幾頁,便忍不住回頭去同趙靖川親昵。
等到一吻結束,他仰靠在趙靖川的脖頸處,喟歎道,
“不行,你在這抱著我,我根本沒法專心。”
趙靖川語氣懶散,又在方雲深的臉頰上摩挲許久,
“好,那我先出去一下,給李秘書回個電話,等下再回來。”
方雲深點頭看著趙靖川出門,又將視線轉回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