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去問了主辦方，卻發現畫作已經賣掉，原本他準備聽趙靖山的話不露麵，做一個匿名的收藏家，但如今他不得不改變計劃。

蘭箏薄唇緊閉，“…是的，不過還在展出，我可以為你們講解。”

二人聽著蘭箏講解，方雲深對畫很感興趣，並發現了蘭箏在渡鴉的羽毛上留下了一行數字，隨口讀了出來，

“36231？”

蘭箏一怔，這行數字用了相近的油彩填充進去，除非是對色彩十分敏感的人，不然絕不會被發現。

這是一本叫做《愛河》的散文集，是當年她和丁雪亭最喜歡的書。

第36頁寫著：丁香彌漫；

第23頁寫著：雪夜幽寂；

第01頁寫著：亭湖洲海。

蘭箏：“是一串門牌號，我當初留學時的住處。”

那個陰暗閉塞的小閣樓，常常伴隨著潮濕陰冷的鐵鏽味，以及樓下醉酒房東的辱罵聲。

方雲深點頭，總覺得這串數字在哪裡見過。

二人與蘭箏約好，等展覽結束一起吃頓便飯，蘭箏沒有拒絕，其實她現在隻能暫時借住在同學家，口袋裡連幾十塊都湊不出，倘若丁雪亭沒有買下那張畫，可能她就要流落街頭了。

蘭箏看著趙靖川和方雲深離開展位，到彆處參觀。

——

丁雪亭從洗手間出來，她戴著墨鏡，又為自己補了濃重的唇彩，像是80年代靡麗的歐美女星，以至於方雲深第一眼沒有認出她。

“方先生？”

方雲深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她摘下墨鏡，這才恍然大悟，

“丁小姐，您也在這裡？”

丁雪亭看到二人牽在一起的手，並沒多說什麼，他們畢竟是一所大學的學生，丁雪亭對方雲深的事早有耳聞。

隻不過峰會時，她要裝作乖乖女，所有事都要假裝，跟她哥一樣，隻不過她沒那麼蠢去貶低自己。

母親說香港富商和趙家，她們都不能得罪，所以就算她知道趙靖昌在利用自己，丁雪亭也不敢多反駁，隻有向方雲深無限示好，才能不被漩渦波及。

丁雪亭：“我的大學同學也參加了展出，所以特地來看一看。”

被丁雪亭撞破了二人的關係，方雲深沒覺得太局促，丁雪亭和自己的妹妹很像，從某些時候某些神情，都讓他想起方熏，現在站在丁雪亭麵前，就像是在給方熏介紹他的愛人。

方雲深：“原來是這樣，那我們就繼續逛了，祝您今日愉快。”

二人走到角落裡，方雲深的眼睛落在一處沒有打光的地方，似乎是創作者的故意為之，彩繪玻璃重新拚接成了一幅畫，破舊的台燈放在畫布正前方，通過光的折射落在地上的影子，會變成一位翩翩起舞的西班牙女郎。

用美來形容，太過蒼白。

趙靖川顯然看出了方雲深的喜愛，他走上前去與創作者交涉，定下了這幅作品。

等趙靖川回來，方雲深揶揄道：

“三弟的禮物沒買到，倒是讓趙老板給我花錢了。”

趙靖川擺手，

“他不重要，他想要的作品早就被人買走了，等後麵再讓他挑彆的吧。”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包藏禍心，想把這三年的空白補回來，但又知道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二人又在四處逛了逛，等到臨近展廳關閉，才回到蘭箏的展位前，並撞見了正與丁雪亭發生口角的蘭箏。

丁雪亭：“你現在住哪？我送你回去。”

蘭箏：“不用你送，我還有事。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丁雪亭揉著太陽穴，思緒萬千，頭痛道：

“我們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大學室友。”

許是她剛剛在洗手間太激動，把人嚇到了，但那並非她的本意。

趙靖川和方雲深對視一眼，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僵局，

“蘭箏，丁小姐，不如一起去吃頓便飯？”

丁雪亭回頭，一旦蘭箏和男人扯上關係，她就沒辦法保持冷靜，她的指尖攥得發麻，儘量維持著平靜，

“你？你們和她什麼關係？”

趙靖川抬起他和方雲深十指相扣的手，寄希望於丁雪亭能發現他對二人都沒有非分之想，

“丁小姐，我們隻是同鄉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