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 方雲深一身濕透,像在窗外的秋雨……(1 / 2)

派出所——

男人一身舊款皮夾克,衣兜部位常年磨損,導致衣服的表皮脫落,脖頸上戴著個象牙墜子,大抵是能保佑他在賭桌上如魚得水,雙腿上的布料也因擦手汗而蹭得發亮。

幾人在長凳上各自一頭互不影響,麵前是位派出所的調解警員。

他按著油性筆,笑起來時眼睛彎成月牙,

“彆端著了,說說怎麼回事?光天化日上門砸店?你這同誌半隻腳跨入新世紀,後半隻腳我看還在清朝呆著呢?”

胡博雷諂媚笑笑,指著坐在角落裡的被身上潑了顏料,狼狽不堪的蘭箏,

“警察同誌,這小丫頭片子離家出走,還把家裡的錢都帶走了,你說我這正急著用錢,店我可沒砸啊!我就是摔了這丫頭的畫板顏料。”

蘭箏抬頭,齒間打顫,紅著眼睛衝他喊道,

“你急著用什麼錢?你就是去賭,我辛苦賺的錢都被你拿走了,警察同誌您彆信他,他前段時間剛從拘留所裡放出來。”

胡博雷漲紅了脖子,

“什麼你的錢,你個死丫頭憑什麼賺錢,看我不教訓你!”

這人越是心虛嗓門越大。

調解室頓時亂作一團,店主擋在蘭箏前麵,她是位三十幾歲的摩登女性,平日裡也是個潑辣的性子,不然不會當即報警,連店都不顧了,要將人扭送來派出所。

“當著警察的麵你都敢上手,要死!”

屋內的吵嚷聲此起彼伏,蘭箏這次不會再念著親情,該是如何處置便要如何處置,她不能把自己的未來都斷送在這個所謂的舅舅身上。

門前一陣錯落的腳步聲,趙靖川在此時匆匆趕到,敲敲門與蘭箏對上視線時稍點下頭,讓她放心。

等到警察讓他進來,趙靖川才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與警察說上幾句話,在他身後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律師。

其實這本就是個民事糾紛,但胡博雷涉賭,警方之前想順著他這條線,摸到那夥私設賭局的雜碎,直接端了賭窩。

怎知胡博雷出了拘留所沒兩天,就又犯事,跟進這條線的警察隻好聯係片警兒,先將人穩在派出所看住,又不能讓他有所察覺。

胡博雷見到趙靖川和律師,猙獰地怒吼道,

“死丫頭片子,我白養你這麼多年,我算你半個老子你知不知道!”

“你他媽算是誰老子?”

門外響起一聲淩厲的咒罵聲,聽到這熟悉的聲線,蘭箏的臉色登時變得十分難看,她瞧見姍姍來遲的丁雪亭,一身昂貴的衣物,再垂下頭看到自己身上,依舊是那件不知經了幾手的迎賓旗袍,上麵的顏料像是綻放的煙花。

“李律師,麻煩您了。”

見警察繼續與律師對接,她緩步走到蘭箏身旁,將外套蓋在蘭箏的身上,蓋住了那些斑駁的顏料,蘭箏嗅到了十分熟悉帶著暖意的香水味。

“……會把你的衣服弄臟。”

那樣貴的外套,她打工幾個月都買不起的外套。

丁雪亭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由不得她選擇。丁雪亭忽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帶著足以瓦解她心防的熱度。

二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

“我帶她先去收拾一下。”

說著,丁雪亭一隻手扶在蘭箏的腰上,另一隻手替她攏起碎發。警察同意後,二人便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調解室。

趙靖川摸了摸鼻子,配合著警察繼續調查。其實他方才剛離開方雲深的公司,便接到了丁雪亭的電話。

電話裡丁雪亭問他知不知道蘭箏的近況,她的電話號碼和傳呼都被拖進了黑名單,隻好聯係方雲深,但方雲深在會議中,沒有看到傳呼,她隻好撥了上次趙靖昌留給她的電話。

雖然之前蘭箏拜托他,不要將自己的事情告訴丁雪亭,但是他在B市人生地不熟,如果不據實告訴丁雪亭,他要臨時去聯係律所的律師,恐怕又要耽誤一些時間。

這邊趙靖山還在狂轟濫炸發著信息。趙靖川歎著氣轉身出門回話,

“沒事了,我已經到派出所了,放心,蘭箏的朋友已經聯係律師。等一切結束,確保她安全我再離開。”

電話那頭稍微一頓,

“啊…這樣啊,那她沒事我就放心了……謝謝二哥。”

不遠處的二人從洗手間的方向回來,蘭箏依舊跟在丁雪亭的身後,十指緊扣著,唯有丁雪亭唇上的唇彩不知去向。

趙靖川悄無聲息地回了調解室,這邊律師已經和警察達成一致,不同意調解,該賠償賠償,該拘留他也跑不了。

胡博雷向來賴皮賴臉,不然也不會搶了自家侄女這麼多錢去賭,這一次見對方硬氣起來,他倒像個縮頭烏-龜,想跪下求饒。

丁雪亭不會給他機會再接觸蘭箏,況且蘭箏也早就對這位徒有血緣關係的舅舅失望透頂。

為了不影響服裝店,蘭箏不準備再繼續回店裡工作,她和店主誠懇道歉並得到了諒解後,走到丁雪亭跟前,期期艾艾,

“我…先走了…”

丁雪亭從懷裡拿出一串鑰匙,邊說邊在卸著其中一把鑰匙,

“你現在有地方去?我在三環有一套房子,我一會送你過去,你先搬到那裡住。”

蘭箏斂著衣襟,心虛地盯著丁雪亭的嘴角,

“…那你會來住麼?”

她想起剛剛在洗手間的拐角,自己一時衝動哭著吻了丁雪亭,雖然丁雪亭沒有拒絕自己,但二人也沒有談清楚二人的關係。

這樣一來,蘭箏不明白自己算不算性-騷擾…

在派出所洗手間公然調戲婦女,蘭箏你好大的膽子…

丁雪亭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索性彆過臉看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