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居 山川靖昌,望舒如琢(2 / 2)

方雲深:“溫居?丁小姐在B市的房子麼?”

趙靖川將車打起火,

“嗯,昨天我離開得匆忙,大概蘭箏也在。”

聽到趙靖川提起昨天,方雲深有些不自在地挪開視線,“這樣啊,那我們要不要準備一下禮物。”

趙靖川將手機遞給方雲深,墨綠色的顯示屏上顯示著幾行字,

“可以,幫我把包裡的地圖拿出來,找一下這個地址。”

二人在等紅燈時閒聊,趙靖川才知道丁雪亭和蘭箏的事,看昨天那般架勢,相忘於江湖是假,破鏡重圓才是真。

他一撫腦門想起趙靖山,平日天天將人掛在嘴邊,恐怕也是一廂情願的主。

方雲深摸向自己指間的戒指,語調輕快:

“我想到溫居禮物買什麼了。”

三環內某小區。

丁雪亭訂了米其林三星的外送剛剛送到,她讓丁懷仁把菜布置好,便去廚房裡麵和蘭箏洗水果。

他們在樓下轉了幾圈才找到單元樓,這是一個複式公寓樓,比起方雲深選中的那套房子大上許多,附近離商圈很近,二人剛剛就是去了商場買禮物。

上樓將禮物遞到丁雪亭手裡後,二人又和丁懷仁寒暄幾句,這才進了屋坐到沙發上。

袋子裡麵是兩個首飾盒,丁雪亭將其打開,兩隻精致的玫瑰花項鏈,一條金色,一條銀色。

丁雪亭表現出了對項鏈的喜愛,道謝後便回到廚房去找蘭箏,將項鏈拿給她一隻。

方雲深與趙靖川對視一眼,似在驕傲,畢竟項鏈是他挑選,趙靖川挑的那款簡直入不了眼。

幾人坐在桌前,因為要開車都沒有喝酒,紅酒杯裡倒上了北冰洋。隨意聊上幾句,氣氛漸趨熱絡起來。

丁雪亭放下酒杯,“聽說方先生在B市開了分公司,到時候要有合作可要先考慮我的公司啊。”

方雲深很喜歡這種氣泡飲料,不自覺多喝了些,眼看著趙靖川挪開酒杯,將水推到他跟前,

“彆叫方先生了,叫我雲深就行,怪生分的。我的公司還在起步階段,倒不如是丁小姐帶我上路。”

丁雪亭給蘭箏夾了一道黑鬆露蒸包,外皮酥脆,餡料的味道也不算重,

“你瞧,剛剛還讓我叫你雲深,這時候又叫我丁小姐了。”

方雲深失笑,桌上閒談不斷,角落裡丁懷仁一直安安靜靜,偶爾應和一聲,吃相也很好。

趙靖川:“我們上次在德福飯莊見過。”

幾人看向丁懷仁,還是丁雪亭先出了聲,

“哥,你又去拉京胡了?”

丁懷仁放下酒杯,“那天那場師父臨時有事,我去救場。”

德福飯莊是丁懷仁師父的朋友開的,隻要一去便是友情演出,分文不收,一時技癢才會登台來上一段。

丁懷仁:“說起來早年間我師父也去過東北,做過鄉鎮義演,那時候還撿了一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孩子。數九的天,小孩就被扔在雪地裡,凍得連哭都哭不成音。”

方雲深拿起北冰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A市?”

“不,J市的下級鄉鎮,小孩的脖頸上還帶著一塊兒長命鎖,我記得很清楚上麵還雕了字。”

趙靖川安靜了兩秒,

“雕了字?是山川靖昌,望舒如琢?”

丁懷仁:“沒錯沒錯,就是這八個字。你怎麼…”

方雲深看著趙靖川,心中赫然驚起軒然大波,他想起趙靖川之前說過,家中還有一個過繼給遠方親戚的弟弟…

他握住趙靖川的手想讓他平複下來,但這事情任誰都會激奮。

趙靖川已經沉不住氣,握著方雲深的手微微用力:“那孩子現在在哪?”

丁懷仁的下一句話,驚得桌上幾人一凜,

“已經去世了,當時在雪地裡凍了太久,凍出了肺炎,送到醫院就斷了氣。”

……

趙靖川沉默了一會兒,不自覺地將唇線抿得緊緊。他想起當年將孩子過繼,原本就是被逼無奈,表叔領著一大家子長輩,當年在家中哭哭啼啼,求父母將小幺過繼給他們。

那幾個徒有輩分的長輩在一旁施壓,而父母老實本分了一輩子,便同意了。想著就算A市離得遠了些,他也能好好生活,不必吃苦。

數九寒天將孩子扔在外麵,既然不願意養育,為何不將孩子送回來…

吃完飯,趙靖川獨自站在了陽台上,他的心底變得十分複雜,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謬,催得他怒火中燒。

方雲深悄聲走到趙靖川身旁,手撐在欄杆上,

“你沒事吧?”

“說不清…我隻是後悔,若是當時攔下來,家中也不是養不起,大不了我早些離開家去打工。隻是當時那個表叔哭得太慘,又是磕頭又是拜,不然我媽她哪裡舍得。”

方雲深乖乖從後麵抱著他,

“小幺是還沒有名字麼?”

趙靖川搖頭,“當時還沒取名,因為他是最小的,又要遠走,大哥把自己的長命鎖拿了出來,刻上家中姊妹的名字,希望讓他無論走多遠,都會想著自己還有一個家。”

那個表叔前些年還來找趙靖昌借過錢,大哥想著老幺在他們家生活,便想讓他過得好些,這幾年逢年過節沒少給表叔一家轉錢,可他總是搪塞,不許趙家人見孩子,就連父母去世時,也敷衍幾句說是領著孩子到南方旅遊…

想來這麼多站不住腳的謊言,他們之前竟然都沒懷疑過。

“雲深,我真後悔…我既然是個混混,當時為什麼不無賴一點,把弟弟留下,是不是現在他也會像家裡其他孩子一樣,有自己的愛好,有自己的夢想?”

方雲深撫摸著趙靖川的黑發,將人抱緊。

“那時候你才13歲,就要出去打工麼?小幺和伯父伯母會在天堂重逢,這些年他們缺失的愛和陪伴一定會補回來的。我妹妹也在天堂,她從前經常去福利院教小孩子寫字畫畫,她和小幺會變成朋友。小幺不會孤獨,你也彆自責好不好?”

趙靖川將頭埋在方雲深的頸窩裡,雖然這些安慰的話並不能讓趙靖川原諒自己。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