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煙 病痛剝奪了她的一切。(2 / 2)

表叔無地自容,他縮成一團不再抬頭,被生活壓彎的腰此時愈發嶙峋。

趙靖川:“我會報警,後麵的話你留著跟警察去說。”

表叔:“我…不能進監獄,我還要打工賺錢,芳芳的病不能停藥…求求你。”

幾人的目光落在表嬸的臉上,以及身後桌上摞成山的藥盒。

表嬸無念無想地撐起身,她擦乾眼淚走到廚房,

“我不要你的錢,我嫌它臟…”

幾人麵麵相覷,事情貌似正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廚房隨即傳來一聲悶響,表嬸拿著菜刀割了腕,鮮血汨汨而下,她看著自己蒼老病弱的軀體,病痛剝奪了她的一切,包括她曾經正直善良的愛人,現在他們都是罪人,而她的病就是原罪。

屋內霎時響起一陣驚慌錯雜的腳步聲,以及表叔的痛哭聲,幾人匆忙將表嬸送去了醫院。

醫院急診外,趙如琢掛斷電話,走到幾個哥哥跟前,

“我給表嬸找了一個國內的醫療援助機構,再加上她有醫保和每月的低保,可以在她治病的同時,維持最低生存需求。至於表叔,我認為還是要讓他受到法律的懲罰,我們沒有資格去替爸媽和靖盛原諒任何人。”

他們最終還是報了警,警察來做筆錄時,表嬸已經醒了過來,表叔顫顫巍巍替她把被子掖好,跟著警察身後坐上警車。

而表嬸的眼淚硬撐到表叔轉身那一刻才落下。

——

方雲深沉默地坐在公司大樓的最高層,在這裡他可以俯瞰整座香港。史蒂芬上校的屍檢報告出來了,人是宴會那夜淩晨兩點左右去世的,也就是那之前他已經進入了酒精中毒的昏睡期。

而案件調查也到了瓶頸,有高位者正在默不作聲地施壓,他們想要混淆這起案子的真相。

方雲深沒辦法不聯想到蘭伯特的案子,和當時一樣都是有英方的高層施壓,導致案件不了了之,而蘭伯特也在離婚後意外死亡。

真正意義上的:隻有死人才能閉嘴。

安娜夫人要求將屍體運回英格蘭,塵歸塵,土歸土,他們必須要回到故鄉。這個要求正常到所有人都不覺得有問題,哪怕是在丈夫莫名離世的三天後,警方還未查清案件,他們就急著舉家搬回英格蘭。

趙靖川剛從警局出來,坐上汽車副駕駛,

“確實奇怪。去世的人落葉歸根,應當應分,但是他們所有人都離開,甚至不管案情的後續,對殺人凶手也沒有疑惑和怨恨。不像是急著回家,更像逃跑。”

什麼人能讓前北部指揮官悄無聲息地離世,又讓他的家人避如蛇蠍?

方雲深:“史蒂芬已經是香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但如果連他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不敢想象他們背後的勢力有多強大。”

這次開車的換成了趙如琢,趙靖山借著由頭偷偷獨自行動,趙靖川無暇顧及他,隻是告誡他不能用單方麵的感情威脅綁架彆人。

綁架…

趙靖川:“我記得幾年前有一起轟動香港的綁架案。那時候我還拿給你看過,你記不記得?”

方雲深原本正在簽字的筆微微頓住,

“綁架案?我記得…當時那個孩子被拘禁在一個英國人的家裡,足足一年才被鄰居解救出來。因為他失蹤的那天,就是香港酒會的當天,所以你才拿給我看的。”

趙靖川:“你等等,李秘書之前有和我提起過這起綁架案,我再去問問他。”

電話匆匆掛斷,趙靖川撥通李秘書的電話時,他正在整理蘭伯特的資料。

“老板,我正要聯係你,蘭伯特的銀行賬號今天申請了注銷,但沒辦法追蹤到資金轉接的賬戶所屬人。”

趙靖川抿著嘴,記憶如同走馬燈一般閃過,

“好,你之前和我說的香港綁架案,把資料發給我。”

沒過多久,報紙的信息被發送到了趙靖川的手機上,他看著墨綠色顯示屏上的字,愈發擔心方雲深的處境。

他馬不停蹄地撥通了方雲深的電話,

“被害人叫做萊利·希瑟頓,他被解救出來後,沒過半年就離世了。死因是濫用鎮定劑過量,導致猝死。當時是問責了一間黑診所。小少爺,我很擔心…”

方雲深反應過來,他嘴上安慰著人,實際上已經拿起外套朝門外走去,

“你擔心我出事吧?放心,我如今大概是香港最安全的人,而且我舍不得死,舍不得讓你自己孤獨終老,好不好?我還有事,先掛了,晚上再聯係你。”

他輕吐著氣,對跟在身後的陳秘書說了一句,

“去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