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 方斯年絕筆(2 / 2)

方雲深點燃了一顆煙,靜靜地看著它燃燒,直到煙燒儘,煙霧繞在身側,良久,他走向轎車。

“回彆墅。”

自始至終他都無法理解方斯年的所作所為,哪怕現在奧蘭多告訴他,方斯年在替父母報仇,他也沒法原諒方斯年這三年對自己的傷害。

他走進了方斯年的臥室,自從老家主死後,這個屋子就沒再進過人,也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掃。

方雲深還記得他死時緊握著自己的手,想要說些什麼,卻因為藥物的影響,連話都表述不清。

臥室裡的東西落了一層厚厚的浮灰,方雲深走到書桌前,拉開台燈,毛筆被擺在離手邊最近的位置上,左側是他和方斯年唯一的合影,在公司大樓的樓下,那時方斯年已經被病痛折磨許久,拍完這張照片就再也沒能站起來。

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年,他要靠著輪椅度日。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選擇奧蘭多,一是因為共同的仇恨,他不擔心奧蘭多反水。就算奧蘭多托出他的存在,他也已經死了。

二是同室操戈,兄弟鬩牆,讓英國人親自動手處理他們的垃圾,合情合理,又不會臟了自己人的手。

三,他不想讓方雲深蹚這趟渾水。

方雲深捂著臉,在書桌的練字帖下麵發現了一封信。

【吾兒雲深,我猜你不想讓我這樣叫你,但這是我給你寫的最後一封信,我一直都把你當做親生兒子,請原諒我的自私。

在你小的時候,我就下海經商,沒有再與你一家來往,等我回到港城,已經傳來了你們一家的死訊。我嘗試去調查真相,發現了以史蒂芬為首的英國佬,正在港城進行著令人發指的交易,你的父親也是因為窺見了這些交易,才被鬼佬迫害。

我很自責,倘若我當年提前回到港城,是否能護你和你的家人安然無恙。

我想要除掉那些惡心的人渣,除掉那個玷汙你的家夥,我想至死我都無法理解你們之間的感情,直到我收到了那個人的信。

他的遣詞排句簡直讓人不忍直視,每個字都像蝌蚪一樣醜陋。

我知道不該說這些題外話。

那封信我本該燒掉,但那天我鬼使神差地看了信,了解了另一個你,我的孩子,對你我永遠都滿懷愧疚。

但他沒辦法打動我,隻能讓我暫時消了想要除掉他的念頭。如果我死後你能看到這封信,就證明你出現在了我的房間,並且知道了一些事情。

床頭保險櫃的密碼是你的生日。那裡麵藏著交易鏈所有的信息拓本,是劉女士偷偷留存的證據,你可以聯係她作為證人出席。

雲深,用這些證據,讓那些鬼佬受到懲罰,滾回自己的家去吧。

方斯年絕筆】

信箋下麵壓著另一封泛黃的信紙,方雲深無意識地將信貼在胸口,難得為方斯年生出幾分悵然。

他打開塵封的保險櫃,裡麵的文件上足有幾百人的名字,有偶然路過的外商,有慕名而來的貴族,他們把人命當消遣,這些洋垃圾。

第二本上記載著受到殘害的孩子,來自各個國家,甚至每個孩子都被蘭伯特安上代號。

“天鵝”

“芙蓉”

“玄鳥”

……

方雲深將證據拿回書房,連同方斯年和趙靖川的信。他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消化這些信息,並且找到方法去揭露真相。

——

與此同時,遠在B市的趙靖川去聽了表叔的一審判決結果,雖然表嬸在旁聽席沒有表露太多情緒,但在宣布判決時,她還是踉蹌了一步,栽倒在趙如琢的懷裡。

離開法院時,天空晦暗不明,正在醞釀著今年B市的第一場雪。平日還算熱鬨繁華的十字路口,此刻顯得冷清十分。

趙靖川仰著頭,罪人落入法網,他並沒有多痛快,大抵是知道這世上苦命人太多,無論是表叔表嬸還是靖盛,他們都是苦命人。

這世間沒有最好的安排,也沒有所謂的完美結局。

電話鈴聲響起,話筒那頭傳來了方雲深的聲音。

“趙靖川,我今天去祭拜了萊利,也看了你寫給方斯年的信。可憐的小狗…我會給你很多愛,以後我們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趙靖川接過趙如琢遞過來的文件,走到一旁輕聲說道,

“好,小狗會努力賺錢,等小鳥回家。”

方雲深不滿地低聲反駁一句,

“你也可以來看小鳥啊,不能總讓小鳥自己飛來飛去…”

趙靖川看著手裡剛剛拿到的通行資格,收斂起眼眸中的凝重。

“是是是,我怎麼能讓小鳥那麼累呢?我可以賣力氣,不能累到小鳥。”

方雲深慍怒,“趙靖川,你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