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均力敵 沈熙薇量出一張牌(1 / 2)

她從容道:“兒願聞其詳。”

老太太端起白瓷杯盞,抿了一口,又略略瞥了一眼沈熙薇。

見她神色鎮定自若,眼中全然沒有對強大對手的恐懼,亦毫無對未知麻煩的膽怯,甚至還隱隱泛出自信的光澤。

“英雄出少年啊!”看著沈熙薇略帶嬰兒肥的粉麵老太太不禁暗自感慨,又想起自己那年逾五旬,還被她沈熙薇戰的灰頭土臉的獨子,心中不禁泛出了一絲悲涼,麵上卻依舊鎮靜道:“老身方才問過犬子,卻有七夕節夜市於娘子處購得管狀口脂之事。”

阿羅隔著一層窗戶紙聽見這話,知曉高/潮就要來了,隻覺得心臟“咚咚咚”的狂跳,手心攥地全是汗,她對麵的仆婦亦是緊抿著雙唇,豎起耳朵聚精會神。

就聽室內傳出老太太鎮定自若的聲音:“要說也是湊巧,這管狀口脂我劉記數月前便已開始研製,早已做得十有八九,隻打算七夕過了就要麵世,可犬子卻在夜市先見著娘子賣了,心中好奇才買回看看,不想讓娘子生出了誤會,憑空給兩家人添了許多麻煩,全是犬子的不是。”

阿羅聽完這話,隻感覺有股子怒氣從心頭直衝到天靈蓋,強忍著沒衝進屋內,隻緊咬著後槽牙在心中恨恨罵了一句:“好不要臉的老潑皮!合著劉永昌的厚顏無恥全是隨跟兒!”

她恨屋及烏,轉臉怒覷身旁長圓臉的劉家仆婦,可那人仆婦卻並不在意,看見主家占了上風露出了一臉小人得勢的笑容。

阿羅心中怒憤難當,又怕衝動壞事兒,隻得彆過臉去,硬壓著怒火全神貫注於屋內,等著聽沈熙薇的答話,可她一顆心卻彷佛被開水燙了一般,止不住的砰砰亂跳。

許久,屋內才傳出了沈熙薇略帶戲虐的聲音:“哦?原是劉記早就研製出來的,那便是兒多心了。”

老太太一抬眸,淡道:“娘子應該知曉,我劉記的管狀口脂,色號比娘子做出的還要多上許多。”

話裡話外是劉記的產品問世時間不過和沈熙薇的產品相差短短一夜,種類又比她多,劉記並不是抄襲的。

沈熙薇不動聲色,意味深長的望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對上這從容的目光,心尖兒一顫,多年的行商直覺讓她知曉沈熙薇不會如此作罷。

她又思量起方才與沈熙薇見麵之前,她先出的兩招都被沈熙薇看破化解,看來是有幾分主意的,若是如此便想將她打發了,恐怕還要節外生枝,了。

因此轉圜道:“雖說是誤會,但此事畢竟因依我劉記而起,還為娘子添了許多麻煩,劉記願意補償娘子二百兩銀子,以表歉意,望娘子能夠體諒行商者的不易,既是同業,日後少不得還要交流磋商,劉記不才,也在胭脂水粉行業須臾了多年,總有點淺薄的經驗可以和娘子分享一二。”

老太太這話講得滴水不漏,卻又一點不差的把意思帶到了:1.願意給沈熙薇二百兩銀子做補償,沈熙薇無憑無據,最好拿了錢趕緊閉嘴,劉記絕不可能承認抄襲。2.劉記在行業裡有頭有臉,沈熙薇初出茅廬不要不知好歹,否則硬撕起來劉記是有能力讓她在長安城吃不上這口飯的。

沈熙薇理了理衣袖,心道這老太太還挺有意思的,淺笑道:“姥姥講得是,您都這把年紀了,自然不會厚顏無恥打妄語,隻要您說的,兒全都相信,再者,兒今日也在劉記買了幾管兒口脂,姥姥您且看看。”

沈熙薇不慌不忙的將在劉記買的管兒狀口脂,和自己從前用了一半兒的自製口脂拿出來,一並放在了案幾上。

老太太料到必有乾坤,可麵上卻佯裝漫不經心的拿起查看,還各沾了一點兒勻塗在手背上,然後,沈熙薇便見到她明顯變了臉色。

月光照的地上碧清一片,劉家的正堂外種著一片矮竹,微風一吹,便發出“沙沙”的摩梭聲,那些竹葉之間的空隙內,又有昆蟲,糯糯的爬著,唧唧的叫著,正堂內的主家鴉雀無聲,正堂外的仆從屏息凝神,隻有風和蟲依舊躁動著,世界,便被籠在一片龐大而不徹底的寧靜中,阿羅和劉家仆婦都伸長了耳朵,期盼著人聲把僵局打破。

良久,屋內才有聲音傳了出來,到底還是老太太先開了口,鎮靜還是鎮靜的,可言語之間卻明顯少了方才高高在上的氣勢,隻乾笑道:“今日天色已晚,老身實在乏累,望小友能體恤老身的年紀,改日再約時辰詳談。”

沈熙薇聽聞此言,也不糾纏,隻起身一揖:“深夜叨擾,是兒思慮不周,今日暫且彆過,咱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