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二) 諸伏景光會死在二十六歲……(1 / 2)

砰!

角落的承重柱附近傳出一聲悶響,片刻後,體型健碩的男性甩著手走了出來。

他的同伴們圍在另一邊,電子屏上的冷光映得每個人臉色發藍泛綠,瞳孔裡都是掩飾不住的貪婪與興奮。其中一個聽見腳步聲,扭頭衝他吹了半聲口哨:“怎麼了?”

“我看有個快醒了,就讓他再睡了會兒。”

男子不冷不熱,拎起同伴身邊的半袋壓縮餅乾,就著冷水開始了吞咽。

“謔,剛那聲音,可彆把人砸出個坑來!”

“橫豎都是條子,死就死唄。”

“錢到手後隨你們怎麼樣,現在可彆整幺蛾子。”

“知道了知道了。哎不是吧近藤,你現在還啃這破玩意?不如等錢到賬了再去大吃一頓。”

“補充體力。”

男子簡單地吐出四個字,便不在多說。他向來沉默寡言,另外幾個也沒太在意,很快又沉寂下來,一個個出神盯著電子屏,彼此都有些口乾舌燥。

室內又變得落針可聞。

諸伏景光繃緊神經聽著那邊的響動,片刻後他緩緩呼出了口氣,勉強放鬆了些。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在察覺到他醒來的那刻,看守的男子並未將此事上報,也沒有如他所說的那樣重新打暈自己,而是冷冰冰威脅一句後,就起身離開了。

而那名男子與同伴的交談中,也透露了一件事。

這群人挾持人質,顯然不是廣撒網撈一個算一個,而是有著清晰的目標。等錢到賬。勒索,尋仇,又或者某個懸賞?

諸伏景光理了理自己的關係網。

好,確定了,這群人的目標是千葉。

畢竟自己真不值什麼錢。

至於結仇對象……

他唯一在世的親人諸伏高明目前正就職於長野縣警察本部,與東都市隔了十萬八千裡,要尋仇的人犯不著千裡迢迢跑來找他。

對不起哥哥,不是覺得你會被尋仇的意思。

諸伏景光在心裡道了句歉,此刻倒是情真意切有些發怵。

雖然這樣不好,但他還是禁不住盼望了下自己被劫持的消息傳出去時,自家兄長最好正日理萬機,在緊急辦案。

要是手機能關個二十四小時就更好了。

這麼一想,按他此刻的身體狀況來看,時間至少過了一宿,學校應該已經發現他被綁架走了。

說起來,警校生在警校被劫持走這件事……

諸伏景光沉默了片刻。

他為自己心中一時間生出的某些對警校不太尊敬的想法感到抱歉,決定想想幼馴染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下午的時候,降穀零麵對他的囑咐時不僅沒有反對,還支支吾吾應了一聲,估計是晚間有了彆的要做的事,大概率是又跟人約架了。

zero每次打完架都會來找自己,要是這次沒找到……應該會直接破門吧。

諸伏景光想了下降穀零撬鎖開門的行為,分明不太合時宜,他卻還是無聲地笑了下,彎起了眉眼。

從目前情況來看,他和千葉次郎暫時都沒有性命之憂。他要做的其實就是保持冷靜,等待暗處的敵人自己露出破綻。

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讓機會到賬。

諸伏景光從醒來後就再沒聽見過任何心聲,但他也全然沒有思考過依靠這份能力去擺脫困境。

年輕的警校生靠在圓柱邊,眼神沉靜堅韌。他慢慢閉上雙眼,讓思緒如水般流淌過每一次呼吸,將整片空間在腦海裡織成一張細密的網。

圓柱上包了絨麵,手感順滑,柔軟。

會對承重柱做這樣修飾的地方不多,劇院,商場,又或是餐廳的宴會堂。

室內很黑,但地麵上有些許漏光。

他們所處位置位於高層,正對落地窗,厚重幕簾拉起也許是為了防範狙擊手。

這群人知道自己行動已被警方監控,又或是他們選擇主動出擊,此刻正在博弈。

他們彼此交流時沒有明顯的服從用語,這些人之間應該有一個領頭人,要麼去了彆的樓層,要麼不在現場。

看守者隨身帶槍,之前抵著自己額頭的那把手.槍口徑約莫0.40英寸左右,從這名叫近藤的男子提槍手法上來看,這把槍支輕便、安全,大概率是□□。

千葉次郎介紹自己身份時,提到過父親是經濟產業省的大臣政務官,母親則是知名集團的第一繼承人。

不出意外,這群人的目標就是他背後所代表的東西。

和千葉次郎一起出現的那段心聲裡曾提到過,想要設計一場誘發吊橋效應的戲碼。

但先不提心聲裡設想的時間是一月後,單是與刀尖舔血的亡命徒做這類交易,就是顯而易見的愚鈍之舉,千葉次郎不可能將自己置於這種險境。

不過這並不能代表他和這群人之間毫無聯係。

無數信息流入諸伏景光所搭建的無形框架,而在縱橫交錯的關係網中,最不和諧的那一點正清晰地閃爍。

是那名被稱作近藤的男子。

諸伏景光驟然睜眼。

在他身邊的千葉次郎呼吸頻率正在加快,顯然是從沉睡轉入淺眠,就要蘇醒了。

正當諸伏景光試圖開口時——

“當——”

一道沉悶鐘聲於西北方向遙遙傳來,聚在一起的綁匪們像是受到什麼召喚般紛紛起身,窸窣雜亂的聲響不僅昭示了他們急切的心理,也直接驚醒了千葉次郎。

出乎諸伏景光意料,千葉次郎並沒有直接叫出聲來,他急促呼吸了幾次後,就壓著嗓音向諸伏景光的方向開口:“我們現在鳥矢町的三越商場。”

“嗯,我知道。”諸伏景光同樣輕聲說。

千葉次郎瞳孔一縮。

他其實能夠在黑暗中視物,此刻也能看到在他麵前的諸伏景光臉上沒有絲毫慌張或錯愕,神情平靜乃至溫和。

諸伏景光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分明沒有聚焦,千葉次郎卻恍然覺得自己像是被看透般,戰栗感由心而生,漫向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