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力極好,同時也許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遺憾,諸伏景光記人的水平也一樣優異。
修理工沒開口,隻點了下頭。
他視線掃過在場的警校生,諸伏景光注意到他在看別所時目光怔了一下。
管理員抬起手臂看了看時間,又想起什麼似的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看著修理工笑道:“之前你說臨時修補,訓練館暫時不能進人,我就說要通知他們。你當時是說已經找同學幫忙通知了吧?現在看來,你找的那位可不牢靠,他們可是準點就來了。”
修理工的反應比管理員預料得大很多,隻見他錯愕地重新看向別所:“可我不是請你幫忙……”
別所直樹後退一步,比修理工更為無措:“什、什麼?”
與此同時,他的心聲也傳到了諸伏景光耳邊。
[這不賊喊捉賊嘛。哦不對,應該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乾他們的小動作,我就坐收漁翁之利。]
……這是何等可怕的成語運用能力。
幼年深受兄長熏陶的諸伏景光有點想捂耳朵了。
不過此時他們都察覺到了異樣。
修理工的反應已經激烈到連管理員都看出不對了:“你怎麼了?”
鬆田陣平眯起眼:“做賊心虛?”
萩原研二這時才施施然補充:“鬼塚教官之前好像說修補工作是下禮拜才開始的呢。”
伊達航擰眉:“我們進來時,大門其實沒鎖,本來想理完後再告訴您的。”
降穀零則乾脆走了幾步,擋在了修理工離開的路上。
修理工左看右看,忽地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伸手探進懷裡時臉上有種解脫的釋懷。
和當時近藤的表情何其相似。
諸伏景光眉心狠狠一跳,果不其然修理工抽出的正是一把漆黑的手.槍!
“我艸!”管理員爆了句粗口。
在場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要撲上前去,修理工顯然沒打算對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動手,他的槍口已經抵上了自己的太陽穴。
轟!
沒人想到別所直樹能那麼快,幾乎是一眨眼,這個他們之中最瘦弱的家夥就狠狠撞上了修理工的手臂,讓那顆被扣動的子彈擦著修理工的鼻梁打偏了方向。
糾正一下,不是沒人想到,而是大多數人看不到。
諸伏景光頓住腳步,眼睜睜看著別所直樹邊喘氣邊到了同樣僵住的修理工麵前,動作小心地把槍口轉移了方向後,才伸出手在空中打了個響指。
諸伏景光:“……”
這份超能力確實有點失禮了,諸伏景光表情微妙。
他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這才跟上已經圍上去的大部隊。管理員一邊用家鄉口音問候了修理工的全家,一邊爆手速撥通了上級的電話。
修理工掙紮幾下無果後,也就放棄了抵抗,隻是閉上雙眼,似乎打定了一個字都不往外蹦。
不過半小時,幾個穿著西服的人便匆匆趕到了現場。
“猜猜看,是搜查一課還是公安?”鬆田陣平動了動嘴皮子。
饒是他壓低了聲音,鬼塚八藏還是過來賞了鬆田一個栗暴。
“我說你們幾個,”鬼塚八藏挨個點過來,“怎麼一天天都能碰上這種麻煩?現在先給我回教室上課!嘴巴都給我閉嚴實點!”
“是!”
諸伏景光放緩了腳步,同走在最後的降穀零對視一眼。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降穀零回頭看了眼被合上的訓練館大門,有些餘悸。隻差幾秒,一個人就可能死在他們麵前。
諸伏景光輕輕搖了搖頭:“估計不會告訴我們,之後也許能問問教官。”
“他會知道嗎?”降穀零在他字上咬了重音。
諸伏景光視線落到挨在伊達航旁邊的別所直樹身上,應了一聲。
正午的陽光落滿警校的各個角落,微風拂過樹梢,在地麵上留下晃動的樹影光斑。
但光落不進暗室,風也吹不進屋內。
無燈的室內卻並不缺光源,數組巨大的電子屏橫列了一整麵牆壁,每一個屏幕上都流轉著不同的畫麵與文字。
放置在紅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打破了寂靜。
一隻戴著黑手套的手拿起了手機,按亮了屏幕。
半晌,一則訊息繞過日本警方的通訊檢測,跨越過各國中轉站,流向了幽深的暗網海洋。
與此同時,電子屏的畫麵挨個刷新,最終都變成了同兩個人的檔案。
降穀零,二十二歲。
諸伏景光,二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