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綜合征 和高明哥吃飯的一天 ……(1 / 2)

“這件淺藍色的就不錯,你還可以在外麵套一件薄外套。”降穀零建議道。

今天是警校封閉訓練結束的第一天,日麗風清,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待在寢室裡,正為諸伏景光一會兒要赴約的會餐挑選出行搭配。

警校生在校內統一穿著製服,諸伏景光帶的常服不算多,也就那麼幾件。而他已經和降穀零認真嚴肅挑選了近半個小時。

諸伏景光在深灰和淺青色的兩件外套中猶豫了片刻,在意識到自己沒法兒立刻做出選擇後,他歎了口氣,將注意暫時從一堆衣架上移開,看向降穀零: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

降穀零用力咽了下口水:“不了不了,教官一會兒找我有事。請代我向諸伏警官問好。”

“其實你不用每次都喊敬稱的。”諸伏景光說,“哥哥不在意這個。”

降穀零心說道他外表長得可不像,但這話自然不敢當諸伏景光麵說出來,隻能點頭附和。他殷勤……熱切……真誠地趨附了半天,卻發現室內安安靜靜,一抬頭,就見到諸伏景光那雙蔚藍溫和的眼眸正譴責似的盯著他。

降穀零鼓足勇氣對視了回去,堅定表達了絕不和諸伏景光一起去見諸伏高明的想法。

開玩笑,那可是諸伏高明!

長野縣的傳說,東都法學院的第一名,儘管目前在長野縣警察本部是以非職業組的身份任職,但誰都知道這位天賦異稟,注定前途無量。

更彆說,這還是諸伏景光的哥哥,親的!比景光還彆人家的孩子!

雖然以前也不是沒見過——那次見麵前降穀零失眠六小時零八分坐立不安三小時十五分鐘——但這次可不一樣。

他才不要和一個弟弟剛出院沒多久的,法學畢業的,還很顯然是個隱藏弟控的現役警察見麵!

降穀零的決心宛如千軍萬馬,勢不可擋。

半晌,諸伏景光才緩緩撇過臉,隻留給降穀零一個柔順圓潤的後腦勺,背影蕭瑟沉默,無聲勝有聲。

降穀零刹時潰不成軍。

“我……”他剛欲張嘴,忽見諸伏景光肩膀聳動,一看之下嚇得直接忘詞,當即三步並作兩步上去把幼馴染掰了個一百八十度。

被翻麵的諸伏景光哪有半點失落的樣子,眉眼彎起,臉頰緋紅,明顯為了忍笑付出很大努力。既然降穀零已經發現,他就不再隱藏,掩著嘴斷斷續續笑出了聲。

降穀零臉蹭一下紅了:“Hiro!”

“噗……咳咳,我,我知道的。”諸伏景光邊笑邊擺手,“鬼塚教官確實找zero有事,不會讓你去的。”

降穀零有些無奈地挨著他坐了下來:“你倒是開心多了。”

“這兩個禮拜都沒出什麼事,當然輕鬆了。”諸伏景光莞爾。

距離上次訓練館事件後已過去半個月,他們五個連同別所直樹都各被找了一次。

作為警校生,他們自然聽不到什麼確切消息,前來問詢的警官隻說那名修理工是受人指使來警校偷東西,目前已被控製,末了又告誡他們要嚴格遵守保密規定,不然影響畢業。

“不是我說,這都兩次了,警校是他們家修理廠嗎隨隨便便就能進?”鬆田陣平在他們五人聚會時信誓旦旦,“上頭一定有鬼。”

“你難道在懷疑警事監?”降穀零問。

“警事監又怎麼了,”鬆田陣平不以為意,“就算是警視總監我都能給他來一拳!”

相處一段時間後,大家都清楚了鬆田父親的事。以伊達航為首,幾人在鬆田話音落下後集體鼓掌,以示加油。

拋去這個小插曲,諸伏景光半個月來的警校生活可謂安穩踏實——前提是忽略那兩位穿越者時不時冒出的心聲。

青木裡奈仍舊鍥而不舍圍著他們教室打轉,所幸她似乎沒有上前接觸的意思,也就僅在心裡對“安室透”曾經的模樣熱情讚美。

別所直樹和諸伏景光同班,座位也離諸伏景光很近。但諸伏景光最常聽見他心聲的場所往往並非教室而是訓練場,耳畔充斥著對伊達航、降穀零和鬆田的戰力分析。

諸伏景光還挺好奇,在別所直樹心裡自己和萩原是個什麼形象。

至於千葉……

在他陷入昏迷後,周圍人對千葉次郎這一身份的淡忘速度快得可怕,還是諸伏景光去幫他收拾的宿舍。

“這個是你要帶的東西嗎?”降穀零舉起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問。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伸手接過打開:“是從千葉同學的宿舍裡找到的,因為上麵標注了我的名字,有點在意,所以就拿回來了。”

盒子裡是幾枚黑色的小圓片,邊上則放著單隻的耳扣。

降穀零捏起一片掂了掂,發現這小圓片的重量比想象得還輕:“要是邊上放著的是耳麥,我都懷疑這是竊聽器了。”

“外來高科技?”諸伏景光笑著問。

降穀零將盒子隨手擱到了一邊:“可惜不能信,不然給你哥哥當個見麵禮還算彆致。你想好給他帶什麼了嗎?”

諸伏景光一拍額頭,頭一次生出對選擇恐懼症的恐懼來:“還沒有……”

“我覺得成績單挺不錯的,你不是第三嗎。”降穀零熱情建議。

諸伏景光保持笑容和本次測驗名列第一的幼馴染對視,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回答:“我不。”

當你的哥哥和你的幼馴染都是考場第一時,你自己考到第幾名已經不重要了。說起來,自己當年在長野的那個玩伴是不是也……

諸伏景光沉默了片刻,冷酷無情拒絕了降穀零的所有建議。

一個選擇恐懼症和一個隻會對幼馴染所有決定拍手叫好的搗亂分子相互疊加的結果,就是諸伏景光險些遲到。

他氣喘籲籲奔上樓,掐著表在最後三秒推開了門。

“哥哥!”

諸伏高明端坐在包廂內,聞聲放下茶杯,望過來的一雙狹長鳳眼裡是同諸伏景光全然相同的蔚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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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製方桌上擺著分量恰好的菜肴,諸伏高明先停下了筷子。

他坐姿筆直,姿態沉穩,不像是坐在普通餐館和弟弟一塊用餐,反倒更像在某張戰術桌前,背後烏泱泱一片等他做決策的將領,前方則是沙場列陣,鑼鼓震天,而諸伏高明本人巋然不動,山崩而不改色。

諸伏景光往自己嘴裡塞了最後一口壽司,也默默放下了餐具。

“出院後還會有哪裡不適麼?”諸伏高明問。

諸伏景光趕緊搖頭。

說來也怪,他那次在三越商場又是頭痛乏力又是吐血昏迷,把降穀零嚇得一路硬生生攥變形了根救護車把手,最後卻沒檢查出任何問題。

據鬆田回憶,那位主治醫師推了推眼鏡,拿著報告單感慨萬千:“從醫以來就沒見過這麼健康的,這屆警校生素質都很不錯嘛。”

不過這些就不需要詳細跟哥哥提了。

“我隻是受了些皮外傷,很快就好了,也沒影響訓練。”諸伏景光雙手搭在膝上,彎起眉眼,“哥哥呢?之前電話裡是說碰到了棘手的案子吧。”

轉移話題不能生硬死板,要循序漸進,由對上一個話題的評價從容而無痕地引出下一個談話主題。為了達到理想效果,下一個主題最好和對方有著密切聯係。

抱歉教官,我不是故意要在這裡練談話技巧的。

諸伏景光在心裡默默懺悔,但不改。

“人為增加的難度罷了。過幾天案件檔案就會上傳,可以去警校檔案室裡根據編號檢索,一會兒我把數字寫給你。但正如我之前所說,遇事不可急功近利,檔案裡有關長……景光?”

諸伏高明頓住話音,看向忽然扶住額頭的諸伏景光,他弟弟麵頰微白,額角不知何時已滿是冷汗。

“咳、我沒事。”諸伏景光輕聲道。

他避開了兄長的視線,不想讓諸伏高明看出此刻自己心中的驚濤駭浪。

檔案室。

是的,警校內網鏈接著整個警察網絡,大大小小的案件都存放其中,最遠可以追溯至半個世紀前。他來警校不就是為此嗎?查清父母舊案,找出殺人凶手。

可是為什麼這一個月以來,他從未生出任何前往檔案室的想法?

不止他,還有降穀零。他們聚在一起聊過千葉次郎,懷疑過別所直樹,好奇過森下知秋,可這明明是能通過內網檢索出的信息,為什麼他和降穀零卻從未意識到這一點?

就好像被誰偷走了這個念頭。

這是隻針對他們,還是會波及他人?

諸伏景光如墜冰窟。

他搖搖頭避開了兄長的攙扶,站起了身,攥著木桌的指節用力到近乎發白:“我沒事,就是突然有點暈,可能昨天睡太晚了。那個、哥哥,我突然想起還有事,zero還在學校等我,我……”

諸伏景光有些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