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把他開除降穀零籍!(1 / 2)

在跨進那道倉庫門前,萩原研二是察覺到一絲不對的。

集裝箱群外被拉了亮黃的警戒線,在夜色中泛著熒光,隻有最裡處的幾條被擰在了一塊,顯然是有人曾從這裡翻了進去。

他一路順著地麵上頗為可疑的痕跡追到掩在層疊集裝箱後的倉庫,耳邊夜間的蟲鳴越來越低,直至無聲。他隻當是自己深入了這片無人區,等意識到這間倉庫外牆漆刷、裝飾和磨損與遠望時全然不同,已經來不及了。

他一腳踏進了所有人的視野。

倉庫內三人同時轉頭看他,最右邊的是他要找的兩位同期:諸伏景光靠在一處貨箱旁,白皙的膚色像是被冷汗浸透了似的,見他來了,藍色的眼眸裡滿是訝然,掙紮著就要往他這邊走;而站在他身前的降穀零頭也不轉就把諸伏景光扯回了自己身後,僅朝萩原研二瞥了一眼,就又滿身防備地去同左邊的人對峙了。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萩原研二順著他動作看過去,強作鎮定的模樣霎時被擊了個徹底,本來打算打招呼而抬起的手指著最左邊的人,微微顫抖:“你——”

“開個小玩笑而已。”

被他指著的金發青年彬彬有禮,未語先笑,是個在街邊偶遇時見到會有一整天好心情的俊朗男性,隻要能忽視他手上的那把槍。

槍體回火鋼冷鍛而成,總長4.13英寸,所有的反光都被納入深墨的表麵塗層,顯而易見的真槍,德國.警.方的最愛。現在這柄賣相極好的手.槍正被金發的青年握在手上,小臂平抬,姿勢隨意卻無分毫偏差,槍口直指降穀零的眉心。

空蕩倉庫裡冷風陣陣,持槍男子似笑非笑,似乎就等萩原話音落下,便扣動扳機。

“你是降穀的哥哥嗎?”萩原研二慢吞吞補完了自己的話。

安室透:“……”

要不是青年紫眸微彎,言語肖似故人,單就這抑揚頓挫,滿懷“驚訝”的一句,他現在就想把槍口轉過去。畢竟……麵前這小傻子的哥?安室透眼含嫌意將二十二歲的降穀零批了個徹底,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

而另一方當事人降穀零比他反應還要激烈,當下斬釘截鐵,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乃至於痛心疾首地回答——或者說駁斥:“不可能!”

安室透微微一笑,正欲開口,那邊降穀零的話卻還沒完:“這種一看就熬了三天有氣無力站不直還惺惺作態油頭滑臉的家夥和我有哪裡像了?!”

話音落下,整個空間落針可聞,諸伏景光抬手掩嘴,咳了一聲。

安室透眉心突突直跳,再好的涵養也被另一個語出驚人還向來抓不住重點的自己氣個倒仰。他用另隻手揉了揉額角,嘴角的笑意始終如一:“的確。”

“論情感充沛,我不如你。”

諸伏景光默默抓住了降穀零的小臂。

“畢竟一個人但凡腦子裡還有一個腦細胞願意運作,現在要思考的都應該是又有人進來代表著什麼。”安室透又補一句。

降穀零當即冷笑一聲。

他氣勢洶洶往前踏出一步……半步,又被諸伏景光拽了回去。

他扭頭,見到自家幼馴染正默不作聲看著他,唇色發白,神色懨懨,敞開的衣領裡有一片青紫的傷痕,十分惹眼。

降穀零選擇性地遺忘起諸伏景光空手奪槍還能一腳把人踹飛兩米遠的行為,立刻毫不猶豫放棄了同安室透的爭論,一手扯一個,在萩原研二“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的問話中帶著自己兩個同期就往門口走。

“後麵再說,”降穀零如此回應道,“這地方不能久待。”

降穀零找進這個倉庫的方式也很簡單。

丘比已經給他指明了地點,他趕到時恰巧碰見一個鬼祟臃腫的身影正翻過警戒線。那姿勢,那舉動,降穀零條件反射拔腿就追,眼見那道身影竄進了倉庫,他跟著進來後,卻正撞見地板上扭作一團的兩人:

那個看上去處在下風的正是他要找的幼馴染,被按在地上也不見絲毫慌亂,眼神沉靜,手肘抵著另一人的右腹,降穀零知道那是他反擊前的蓄勢。

至於另一個——

金發的男子微側過頭,月光刹時照亮了他半邊側頰,下頜線清晰冷硬,紫色的眼瞳中是全然不加掩飾的寒意。

這是見血過後才能淬出的眼神。

降穀零猝然停步。

他們彼此對視,無需開口,降穀零一瞬就明白了麵前人的身份。就像是在照鏡子,第一眼你意識到玻璃中是自己的影子,但片刻後這道身影就在鍍金屬反射膜中扭曲了,看著那張相似到如出一轍的臉,降穀零心中緩緩浮現了兩個堪稱詭譎的念頭:

這是誰?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數秒過後,諸伏景光先一步動作,用力掙開了安室透的鉗製。

降穀零穩穩地接住了諸伏景光,同幼馴染的接觸就像是落下的錨點,在驚濤駭浪的思緒中幫他厘清了航向:“我們得離開。”

諸伏景光顯然也不想讓他和安室透多待,點了點頭。

然後他們就發現出不去了。

分明隻剩幾步的距離,但就是怎麼也走不到頭。

他們都不是做無用功的人,覺察到苗頭後就同時停了腳步。降穀零偏頭去看諸伏景光,就見諸伏景光眼神不自覺向後一瞥。這實在是極微小的動作,以至於向後的那一瞬間諸伏景光就重新轉回了視線,整個環節不過眨眼之間,流水無痕。

他覺得那人會知道原因?

但他不想我知道這件事。

降穀零心念電轉,恍惚間有吉光片羽從腦中一掠而過,隨即他聽見了身後一聲輕笑。

不管放哪個場景下,安室透的嘲諷功力都是造極登峰的。

於是在萩原研二跨進來打破魔咒前,他們三個,主要是其中兩位,硬生生拌了十分鐘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