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把他開除降穀零籍!(2 / 2)

但倘若真如丘比所說,世界擦過,塵埃消除,這片區域或許都會湮滅,他們必須趁早離開。

更何況,該搜集的信息也差不多了。

降穀零眼神暗了暗,他一腳踩過倉庫內外的分割線,沒有任何阻隔的力量——

“咳、咳咳!”

“諸伏!”

降穀零猝然轉頭,看見諸伏景光彎腰,猩紅的血液從他的指縫間滲出,流淌過蒼白的手背。

觸目驚心。

萩原研二要伸手去扶,指尖卻像是陷進了一團泥沙,數秒過後他接觸到了沙底,堅硬如石。

“我艸。”

萩原研二低低罵了一聲,一拳錘在橫隔於兩人之間的空氣牆上,力度之大,震得他手臂發麻。

當然,不存在的牆麵紋絲不動,毫發無損。

一隻手從後探出,將諸伏景光拎回了倉庫裡。

是安室透。

他抿著唇角,將人帶回後正要鬆手,反被諸伏景光握住了手腕。

好容易才停下嗆咳的警校生抬眸,神色平靜,眼中含著一絲了然,輕聲問他:“這就是你的願望麼。”

安室透沒有回話。

他眼簾低垂,原本要抽回的手順勢向下,指腹擦過諸伏景光的下頜,幫他抹去了血跡。

是差不多的時間,安室透想。

不過和那個夜晚不同,今夜月光皎潔。

他其實有些記不清了。

上去的階梯有幾層,轉了幾個彎,他險些打滑了幾次。那個天台有門嗎,他是怎麼衝到那兩個人身旁的?那晚他們都穿著什麼衣服?又說了哪些話?那濺在胸口的血是什麼形狀的?浸透布料後又流下來了多少?

但那是一個很黑、很暗的夜晚,燈光盞盞熄滅,舞台落下帷幕,坐客散場,演員謝幕,城市深眠。

因此他不再能看見諸伏景光了。

他的這位摯友,或許是世上唯一一位了,留在他記憶中最後的影像就是那雙閉著的眼睛。

他在最後一刻,臉上會是怎樣的神情呢?

安室透想,自己確實是想要一個回答的。

但二十二歲的諸伏景光給不了他答案。

他在年輕的、鮮活的,眸中仍舊澄澈乾淨的諸伏景光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那樣挫敗和陰鬱。

“害怕麼?”他問,“我們可能會一起死在這裡。”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寬容而溫和地看他:“我們會再見的。”但不是現在,不在此刻。

“我想,安室先生應該還有沒完成的事。”

安室透低低笑起來,他視線掠過不知為何沉默下來的降穀零,有那麼一刻他們目光相交,下一秒就彼此錯開。

“我以為你會展開一個擁抱,說些什麼請記住我一類的煽情話。實現願望的通用流程,不是麼?”

“然後下一秒我變成泡沫散開,你從夢中驚醒?”諸伏景光微微一笑,“是不是過分濫調了?”

“我可不在做夢。當然,也沒有對著一盞神燈擦個沒完。”安室透手不自覺撫上腰間的槍帶,“我追著個老鼠進來的,所以同理,你們世界應該也有一個。”

“我記下了。”

“就這麼相信你能離開?”

諸伏景光看著安室透,看著這個很多年後,失去了同伴、摯友還有太陽和月亮的降穀零,認真道:“因為這不是你真正的願望。”

尾音墜地,周遭的一切都模糊起來。

從三維立方的建築慢慢簡化至鋼筋骨架的線條,隨後又消褪至模糊的色塊,仿若時間浪潮。記憶也如潮水。

“你不想他知道,但他一定會知道。”安室透的聲音也如霧氣,所幸迷霧散儘之前,那句話還是傳至了諸伏景光的耳畔。

他的摯友會在四年後死去。

你的死亡將為他塑造今後的路。

千萬個世界,同一個故事,同一個結局。

“——這不會是詛咒。”

死亡從非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