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嶼頭頭 老婆來我家(1 / 2)

這隻鳥寶寶實在是太挑食了。巨鳥有些生氣地用鳥喙頂他,有力的翅膀像牛角般抵著北祈往地上那坨蠕蟲大餐迫近。

知道他不吃的話巨鳥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北祈麵色平靜地蹲下,屏息貼近地上蠕動漸弱的蟲軀,同時巧妙又輕微地挪動身形。用側背擋住巨鳥視線的同時,有突發情況又可以敏銳察覺。

北祈和那坨東西麵貼麵近幾分鐘,才被滿意的巨鳥放過。

晚上叢林的危險係數直線上升,連巨鳥都自覺的不再出去,而是趴伏在鳥蛋上,將頭埋在蜷縮的翅膀底下閉眼休息。

看巨鳥這樣子,北祈若有所思,這種鳥應該不用每時每刻都孵蛋的,看它一天跑東跑西就可以知道。但它現在卻用自己的絨羽將鳥蛋包裹起來,隻能說明這裡的晝夜溫差過大,需要外界輔助供溫才能維持鳥蛋存活。

渾身上下隻有一件滂臭的外套勉強保暖的北祈覺得這個世界對他的惡意實在太大了。

北祈站在原地思索著怎樣安詳地睡過今晚,估摸是他站在草垛上的樣子太像落單小可憐,巨鳥動了陰惻之心。它輕柔地叫喚了一聲,翅膀展開扇動,猝不及防被剮蹭的北祈像個球一樣滾進了巨鳥的腹羽之下,柔軟暖和的羽毛像一床厚重的被子壓著北祈身上。

他有些詫異地挑挑眉,隨後很快就心安理得地躺了下來,甚至還翻了個身,順勢扯了巨鳥腹部層疊的柔軟脂肪壓在身下,當純天然的床墊。看巨鳥對此一點反應也沒有,北祈又開始嘗試去揪巨鳥的腹羽,巨鳥仍然沒有一點反應,等待了幾分鐘的北祈開始瘋狂去拔溫熱柔軟的羽毛。

雁過拔毛的北祈表情淡然,手裡動作無聲飛速,扯了一把又一把,都塞進儲存器裡了。那儲存器裡還有一張床,沒剩什麼空間,那源源不斷的鳥毛就漫天飛舞,洋洋灑灑地飄落在床上。

享樂主義萬歲的北祈覺得任何可以提高他生活質量的寶貝都不應該放過。

半夜的溫度誠不欺他所言,但仗著自己隻是個鳥寶寶的北祈縮在鳥羽裡表示相當舒適。

睡了一覺補充好體力的北祈覺得是時候離開了,等那頭巨鳥撲騰著翅膀飛走,北祈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在洞穴四周環繞一圈,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可以順勢帶走,當視線凝聚在那四枚安靜的鳥蛋上,北祈輕佻地挑了挑眉。

向來以怨報怨的北祈愉快地用套他頭的黑色布袋套走了一隻鳥蛋,哼著調就出了洞穴。

外麵的景致和昨天看到的並沒有什麼區彆,不過因為光線好了許多,崖底的水呈現透亮的乳藍色。這四周的崖壁顯然是這鳥的老巢,絕不會有大型生物可以容忍另外的種族臨界而居,因此北祈不用擔心他剛從巨鳥的巢穴出來就跳進巨魚的嘴裡。

北祈將外套脫下來,把鳥蛋包裹起來以防掉落,然後用袖筒在腰上打了個結。準備好一切之後北祈舒展了一下四肢,徑直紮進了水潭裡。

冰水刺骨,很少被陽光照射的水有股滲入骨血的寒意。過了幾秒,北祈破水而出,他短暫地閉上了眼睛又很快睜開,剛剛撞擊水麵的衝擊力讓他有一瞬間眩暈。緩過來之後,感受著平靜水麵下略顯洶湧的暗流,北祈順勢借這股力往前。

這股暗流不僅可以將他帶出崖底水潭,而且還能讓他保存體力。北祈控製著四肢,安靜而沉穩地漸漸離開了原地。

隨著時間的流逝,周圍的環境也悄無聲息地改變了。剛剛陡峭乾燥的岩壁被植物覆蓋,化為養料,細碎成低矮的陵台。潮濕的的葉麵是反光的幽綠色,陵壁上爬滿了粗壯的墨綠藤曼。

崖底的水潭寬闊而寧靜,越往下漂,河道逐漸狹緊、收攏。

他漂到這裡,已經不需要仰頭就能看見岸邊的景物了。等躲避過第三段衝刷而來的橫截橫木,北祈知道是時候上岸了。

他調整姿勢,漸漸靠近岸邊。岸邊的泥土不知被泡了多少年,稀爛到根本無法踩踏借力,他隻得匍匐前行。在前行中北祈的右小腿卡到一個硬物,他伸出手小心緩慢地把硬物拔出來。

有些泥土仍粘巴在上麵,空洞的骸骨直愣愣地盯著他,頜骨碎了一半,剩下一半咧至耳邊,像是一個癲狂又詭譎的笑容,滿懷惡意地歡迎這個弱小的人類踏進地獄。

北祈清透甚至略微無辜純然的眼睛盯了它兩秒,隨後反手一丟,“噗通”一聲之後,它又掉回泥巴裡了。

北祈現在已經能勉強落腳,略微湍急的河水衝刷著他的小腿,他扭身托起鳥蛋,牢牢地抱在懷裡,嘴裡念念有詞,“晚飯晚飯,我的晚飯,這可不能丟了……”

等北祈徹底脫離水麵,才注意到更多在水裡未曾注意的細節。藤曼像滑膩的蛇一樣在岩壁上留下深色痕跡,近三米高的灌木叢趴伏在陵壁上,遮住了大片陽光。多餘的水滴順著葉脈滴落在已經看不出形狀的枯葉上,枯葉陷落在腐爛綿密的黑色土壤裡。他聽到了昆蟲的嗡聲和潺潺流水聲。

一陣陰濕的風刮過,身體的核心溫度進一步下降。北祈放下身上的東西,迅速脫了身上的衣物擰乾淨水,但仍然冰冷濡濕的衣服顯然不能直接穿在身上,沉吟片刻後,他毫不猶豫扒了存儲器裡床上的床套披在身上。

等把所有換下來的衣服丟進去,北祈歎了口氣,不是存儲器不能存儲活物,那鳥蛋也會被偷鳥賊毫不猶豫地丟進去的。

現在他更像一個不倫不類的野人了,渾身臟兮兮的,汙頭垢麵。底下的褲子還在滴水,但上半身又折疊著圍繞一塊巨大的灰布,布裡不明顯地突起一塊渾圓,布尾垂吊在膝蓋附近。

北祈在河岸邊坐著休息了一會,過濾了一點河水飲儘,隨後順著河水流動的方向繼續往裡走。

越往裡深入,北祈的步履越是緩慢,他已經找不到勉強算”路“的通道了。他幾乎是爬上爬下,繞過盤根錯節的藤曼,從交錯到無法分辨的樹縫間擠進,才勉強跟得上河流的方向。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三四個小時。

越往裡深入,河流有的被樹根阻斷,囚禁著形成一灘擱置的水池;有的被分割成數條水道,四散著流向不同方向。不管前方的水道與一開始比顯得多麼的狹小,北祈都沉默而泰然地跟著最粗那條水道往裡走。

直到那條水道潺潺地流進一個洞穴,洞穴口很大,目測有四五米高。有裸露出水麵的尖峭岩石兀自靜立著,藤曼垂落,水順著一滴一滴掉在河麵上,蕩起漣漪。北祈在洞穴口外停下,眯著眼睛端詳著漆黑、不知深淺的洞穴內部。他什麼都看不到,除了蜿蜒前進的水流。

過了幾分鐘,他又抬頭去看洞穴頂端,他已經看不見頂端的黑色裸岩了,無不被巨樹、藤曼和苔蘚覆蓋著。明顯,若是要繼續跟著水流,從岩洞裡穿行會容易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