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雨,皇帝要出門 在命運的節骨眼……(1 / 2)

第十七章

天要下雨,皇帝要出門

雨疏風驟,邕都難得下了場大雨,一整夜電閃雷鳴,李孟來昨夜從舒家溜出去後回到院落也沒瞧見師父,大抵是跟小師叔在一塊。

李孟來沒多想,她一覺醒來隻覺得饑腸轆轆,她昨天被那隻凶神惡煞的公雞嚇得夠嗆,冥思苦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竄出來的妖怪,竟能在邕都這樣布下了天羅地網的地方還安然無恙,說不準是哪處山上的大精怪。

邕都的早市熱鬨非凡,商販雲集,琳琅滿目,吃食之盛不是她那個小山村能比擬的。南郭的鮮肉包子鋪熱氣蒸騰,北邊揚州人開的的麵館飄香,李孟來一手托著袋酥油餅,一手抱著包子往由其理的道觀走去。

“師傅!”

道觀大門緊閉,外麵還上這把碗口大的鎖。由其理的小坡道觀開在埡口胡同出,埡口胡同兩道狹窄,僅一條小巷從中穿過,偏生胡同口坐東朝西,穿堂風呼嘯而過,宛如一把天然的刀口橫切,煞氣盤踞難散開。

由其理平日裡講起風水堪輿一套一套,偏生自己給自己挑的道觀風水差成這樣,簡直是妖鬼橫行的絕佳地。

“你找誰?道長這會不在。”

聲音稚嫩,在李孟來背後傳出。李孟來頓時冒出一陣冷汗,怪也!第一次有人離自己這麼近卻毫無感覺,悄無聲息。

她擰眉轉頭,站著一個身著黑色道袍的粗壯小夥,服飾怪異得很,雖說是道袍,卻改成短打的樣式,上麵還有灰塵。

小夥順著李孟來視線望去,瞧見自己衣服上的汙漬,羞赧地拍一拍灰,撓撓頭:“我剛從采石場搬完石塊回來。”

“我是這裡的道士,馬大。”馬大說話粗聲粗氣,他見對麵女子英氣十足,手上都是吃食,和自己怪異得不相上下。

“貧道是這裡道長的師侄,前來尋由道長。”這人八字詭異,陰氣十足,哪怕長得五大三粗,但周身圍繞著森森陰氣,由其理又是從哪裡找來的這麼一個人當道士?

“那,那道長,不是,女道長,要不先去裡麵等?”馬大搜產掛肚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素未謀麵的女道士,“由道長和他師兄去城南的桃源賞花,一早就出去了。”

“賞花?”李孟來詫異,什麼世道?兩個大男人一大清早跑出去賞花?她點點頭,一臉狐疑,跟在馬大身後踏進由其理散儘家財還到處借錢才買來的這處小道觀。

就挺···簡陋。李孟來愕然,這哪裡算簡陋,和乞丐住的地方也沒什麼差彆,漏風的房頂,東倒西歪的房梁,和風吹雨打傷痕累累的斷壁殘垣。

“昨天下了那麼大一場雨,花都被雨打沒了吧。”李孟來將吃食隨手放在桌上。

“是說呢。”馬大轉身就往後院走,“我給您倒點茶。”

“哎不用不用!”李孟來一早上湯湯水水,嘴沒停過,這會哪還喝的下茶水,她趕忙跟在馬大後麵往後院跑去。

“大人呢?”

小林夫人在院落久立,遲遲未聽見丈夫的腳步,終是忍不住側頭橫向身旁的侍婢,雙眸清澈氣質嫻靜,好似院落裡雅致的湖泊,風過處卷起微微漣漪,連垂眸都恰到好處,多一分狂浪,少一分輕佻,讓人不敢小瞧,可一片湖泊又能如何。

門口站著遲遲不敢進的小廝朝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立馬會意,偷瞄一眼小林夫人,遲疑道:“大人隻怕還在城南賞花,外麵涼,夫人不如進屋等候。”

小林夫人一顆七竅玲瓏心,哪裡不知道丫鬟在打什麼啞謎,自嘲地冷笑一聲,隻是那聲冷笑也輕柔地仿佛湖麵刮過一陣秋風,雁過無痕。

她柔柔地攏攏鬢角,沉甸甸的珠翠搭在她手上冰冷刺骨,曾幾何時她竟還奢望自己有一位全心全意嗬護自己的好夫婿。

“是我忘了,城南姹紫嫣紅的,必定美不勝收。”小林夫人眼神落寞,嘴角扯出一絲牽強的苦笑,“回屋吧。”

丫鬟跟在小林夫人後,鼻尖好似嗅到些微桃花香氣,她哪裡感覺不到這是夫人的熏香,隻是桃花妖冶,而夫人這般端莊,哪怕是桃花香氣也仿佛帶著三分佛性。

京中香火最盛的寺廟建在城郊的一座無名山上,山下就是一片桃源。往日香客絡繹不絕,今日方丈卻要閉門謝客,哪怕是遠道而來的香客也吃了個閉門羹。

寺廟內守衛森嚴,江聞岐跪坐在蒲團前,低頭不語。佛堂寂靜,耳邊唯有燭火跳躍聲。他心中思緒萬千,心海沸騰翻滾不息,熱氣蒸騰而上熏得他雙目泛紅,鼻尖酸澀。

江家大勢傾頹再不是當年虎門父子將的淮南江氏,兒郎未長成,族人悉數回到淮南老家,邕都隻剩下他一個,母親又每天渾渾噩噩。他頂著世間目光跪在鄭金羽前,祈求一條出路。

那日跪在瑤華宮大殿上,他也聞見了這樣的佛香。

聞佛說壽命劫數長遠如是,無量無邊阿僧祇眾生。讀此佛經,得千百功德,其中諸眾生, 一切皆悉見。

“江家忠烈,朝廷怎麼會虧待你們。”鄭金羽慢悠悠地盤著菩提子,一顆一顆碰撞時輕輕一聲悶響。

“淮南雖遠,卻也方便休養。”

瑤華宮此時侍從屏退,隻有鄭金羽和江聞岐兩人。他遙遙地跪在青石板大殿中,涼意滲入膝蓋,硌得他雙腿發麻。鄭金羽坐在殿上,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