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 這玉簪,是來自他的棺木中。(2 / 2)

明月風華 福祿壽喜圓 3817 字 1個月前

可偏偏是這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為了自己竟不由分說地跳下了這深冬的河裡。

“那你和我一起穿。”說著,他將雪披的另一半輕輕蓋在新月身上。

緊貼著他已顯寬厚的肩膀,新月愣了愣,側過頭瞧著他,眸間溢著笑:“那好吧。”

心想著,幸好這雪披夠寬大,隻要他不生病便好了。

蕭景明從懷中取出那枚白玉簪,遞給她道:“這個給你,方才謝伯已替我們結了賬了。”

新月怔怔看著,鼻尖卻是一片酸澀,她想要道謝,欲出聲卻如鯁在喉。從蕭景明手中拿過玉簪,便緊緊握著,低垂著臉掉下淚來。

蕭景明見她淚光瑩瑩,有些不知所以,問:“怎麼了?”

新月啜泣著搖搖頭。

蕭景明看著心疼,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低聲道:“彆哭了。不過一個簪子,你若是喜歡,今後我給你買千個萬個。”

她還是搖頭。

她不要那千個萬個,世間再多珍珠寶玉,如今她便隻要這一個。

回到司徒府,已是日暮時分,雪比白日裡下得更大了些,鵝毛狀的雪花透著清冷月光,漫天漫地地紛揚而下。

新月催著蕭景明早些回府沐浴更衣,他偏說要與司徒先生說話,說完話便走,新月拗不過他,隻得由著他吩咐了謝淮駕馬先來了司徒府。

蕭景明不過是想看著她平平安安回府。

東角門敞著,錦娘打著紙傘等他們回來,門子見馬車來,便也小跑著同大人通報去。

見二人下了車,錦娘遞上紙傘便皺起眉頭:“哎喲,這倆孩子,怎弄的一身濕淋淋的。”說著,關切地替新月將浸濕的發絲撥至耳後。

“不小心淌了水,不礙事。”新月又問:“錦娘,府裡可還有薑茶?”

錦娘:“有,在後廚燒著呢。”

新月看向蕭景明道:“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拿點薑茶。”

錦娘忙喊住她:“月姑娘,吩咐丫頭去就好……”

“不用——”新月哪等得了喚她人去取,自己跑步快,速速取來便是,便戴上風帽快步流星跑進府中去了。

更何況,素來新月也從未使喚過家仆。在她眼裡,生而為人,哪裡分得什麼三六九等,又何來主仆。

錦娘無奈道:“我們月姑娘總是這樣,凡事都隻想著為彆人好,從不覺得苦著自己。”

蕭景明望著她匆匆跑去的背影,輕笑著:“她確是與彆人不一樣。”

新月再抱著包袱匆促跑回來時,院門內的房簷下便隻有司徒珩與蕭景明二人,見他們正娓娓而談,不便打擾,她便行至馬車前。

謝淮於寒風大雪中正襟危坐,新月看著他便感到一陣凜然。

新月放了包袱便道:“今日勞煩謝伯了。”

謝淮仍低著頭:“鄙人有幸為公子與姑娘效勞,何足掛齒。”

新月頷首示意,便轉身要走。

隻聽身後沉聲道:“新月小姑娘,是當真忘了身世?卻又為何知其不可知也?”

新月停駐,隻覺背脊一陣涼意襲來,她才意識到,謝淮對自己的來曆早已耳聞,甚至已然對自己心有顧忌,此刻的謝淮必然不隻是一介車夫,他早已是蕭家隱於外表之下的暗衛,有著如鷹一般的警覺。而他的身份恐怕是連蕭景明都不得而知。

“新月隻是司徒府的徒兒,再無其他身世。”新月語調平和。

謝淮又道:“哦?我家公子對你推心置腹,怎麼謝某卻覺得,姑娘你是醉翁之意啊。”

新月回首,見謝淮目光似薄冰,比這獵獵北風還要鋒利。

她卻對著謝淮展眉笑道:“新月無彆的意思,隻和謝伯一樣,希望他平安。”

新月一句話便道明了謝淮身份,還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謝淮一時語塞,新月進府之前的故事他早已知曉,如今更是令他瞠目,眼前之人竟隻是還未及笄的姑娘?他失笑道:“哈哈哈,司徒珩的徒弟,果真是非同尋常。”

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直呼師父名諱。

新月心中有慮,卻再不敢在謝淮麵前表露出一星半點的神態來,隻恭敬地彎身一禮。

*

幾人道彆後,馬車行駛了五十步遠又停下,蕭景明探出身來,見新月仍打著傘站在門前,便高聲道:“我明日便來找你。”

新月噗嗤一笑,朝他揮了揮手。

馬車漸行漸遠,在乾淨的雪地上留下馬蹄遠去的足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