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彆 北燕之亂。(1 / 2)

明月風華 福祿壽喜圓 3916 字 1個月前

周子栩和陳相宜回府的那日,五更剛過,府中就接二連三來了一群人。

新月被屋外遝遝人聲擾醒,心生疑慮,頭發都未束起就推門出了去。

天未亮,星月隱匿,來者行色匆匆朝廳堂而去,她看不清他們的麵龐,卻感覺到他們行動間的忐忑焦灼。

小六和柳枝正忙著接待賓客,被新月攔道:“小六哥,這是發生了何事?”

“隻道是兩位將軍和其餘幾位大人自長潯回來了,不知怎了,雞都未啼,這就接三並四地來了好些官爺,蕭員外和蕭公子也來了。”

新月凝眉,自語道:“長潯……”

小六喘著大氣:“是啊,我可得去招待了。”

“小六哥,我來給你們搭把手。”

小六揮手:“不必了,忙得過來,你且歇著罷。”

『長潯縣臨近邊關要塞北燕,北燕等地雖算不上民不聊生,由於遠離韶京,那兒的刺史、太守便是個個貪汙腐朽,無所忌憚,外加連年災旱導致顆粒不收而賦稅不減,官府又設立諸多禁賣之物,這民憤早已如扣在弦上的箭。

在那工頭許穆的振臂一呼之下,這些貧苦的工農、山間的土著很快就將聚起千餘人,他們紛紛拾起手中農具,不到三日便將以長潯為陣地,稱起帝來。

再不出幾日,周邊各地百姓陸續響應長潯號召,組織起義軍,揭竿而起,高喊“替天行道,懲奸除惡,扶大廈之將傾”,一路攻破其餘郡縣,最終十萬餘人的陣仗圍攻北燕。』

該來的終是來了。

新月在心中數著日子,若無意外,今日長潯縣衙就將第一個被夷為平地。

她一把接過小六手中的茶具:“歇不下了,我來送吧,你且去忙彆的事。”

小六見她這般積極,還巴不得少一事是一事,隻道:“行,你當心啊。”

端著茶具來到廳堂外,房門已虛掩著,廳中人聲嘈雜,諸位你一言我一語,聊的便都是這長潯之事,且他們分明說此事已快馬加鞭稟報朝廷,新月聽他們道著,心下卻仍是惴惴不安。

新月生怕冒然闖入打斷了他們的言談,便就立在原地,透過窗縫注視著屋內的一言一行。

司徒珩道:“如相宜所述,叛軍一旦集結萬餘人,相鄰的城池巴珺、渭陵、江淮、汝洲郡的官員,無一不是當下就將攜家眷棄城而去,北燕被攻不過遲早之事。”

他神情凜若冰霜,其餘眾人聞言便齊齊靜了下來。

“長潯不過巴掌大的地,想要召集萬餘人恐怕也難吧。”

司徒珩拂袖,嚴肅道:“長潯至多二三千人,七日之內,再有三個長潯,便可至萬人,北燕周遭,長潯這般的城又何止三五個。你說,他們會不會爭相效仿?”

一眾嘩然。

新月還是第一次見師父這般聲色俱厲,隔著牆都能感知到他言語間挾著的巨大威嚴。

良久,一陣寒風呼嘯而過,雙扇門扉被猛地吹開,隨著“嘭——”的一聲,廳中眾人目光皆投向門外,隻見新月定定立在門旁,手中的茶盅被風吹得琅琅作響。

旁的人警惕道:“誰?!”

新月心中惶恐,師父最忌她介入這些朝野之事,如今她卻在門外偷偷聽著,他會不會生氣了?

司徒珩看向她,原本淩厲的眸間多了幾分優柔。見她長發不束不簇,垂落而下,隻簡單蓋上雪披就匆匆而來,他便已明了,心下一沉,隻醇聲道:“無妨,進來吧。”

新月一怔,握著茶盤的手捏緊了些,忙應答:“是。”

其餘人繼續高談闊論,她一麵側耳聆聽,一麵邁進廳堂低眉斂目為諸位賓客擺好杯具,倒上幽香的白毫銀針。

這些人中有朝中之臣,有地方官吏,還有門閥貴族。

新月心頭一凜,她識得幾人,這其中竟有未來北昭複辟後的禦史大夫楊孟之、奉常魏安。且聽他們言語之意,此時似已有儼然的內部武裝秩序,甚至都組織有雄厚的家兵、死士。

這究竟是何故?

新月腦中混沌,她對那些權力紛爭不甚明晰,但她知他們皆是為捍衛大昭而來,是為那個她所知的早已岌岌可危的王室而來。

行至司徒珩身旁,為師父沏茶的動作新月再熟悉不過,此刻她卻垂著眼不敢瞧他。

隻聽他低聲喚道:“月兒。”

聲線輕到旁的人都未察覺,新月聞聲,躬身將茶水倒好,便抬起憂慮目光,輕啟唇語道了句:“月兒知錯了。”

司徒珩伸手將她披落的青黑色長發帶至耳後,好能看全她的麵容,而後微微點頭,唇角輕揚。

無論外人看來再威嚴岸然的師父,在她眼裡永遠都是溫柔如清風拂水,撩撥心尖。

他從不會責備她,始終如是。

新月瞧著他,眉眼微彎淺淡一笑,心下卻有萬縷擔憂。隨後端起已空了的茶盤,頷著首退出了門去。

屋外風已緩了,新月合上房門,正心想著,小六先前分明道蕭公子已來了,怎麼廳中隻見蕭群不見他。

剛轉身,便見不遠處回廊,蕭景明俯身坐於石欄之上,手肘撐著雙膝,側過頭望著她的方向,見她款步走來,便桀驁不馴笑著。

新月走向他身旁,開口道:“方才聽小六哥道你來了,還以為你也隨蕭伯父到了廳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