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 天子所言如何敢忘。(2 / 2)

明月風華 福祿壽喜圓 4004 字 1個月前

新月鬆了口氣,雖是還想再問些什麼,瞧見一旁蕭景明意味深長的神情,亦不想惹他疑惑,便隻禮貌笑道:“傅琴師此曲當真是動聽,宛若餘音繞梁,叫人聞之不忘。”

誰知此言一出,蕭景明麵上神色更加難以言喻了,原是揣測新月與傅廷玉曾熟識,這下反倒促成了她們一見如故的相識。他直將新月攬進自己臂彎中,對著傅廷玉道:“無事了,你且繼續奏曲便是。”

傅廷玉會意,恭敬應了聲:“是。”

見蕭景明這般神色,新月隻覺他是思慮自己身世,不想他憂慮,便道:“瞧我這記性,過去之事應是再記不起了,不去想也罷。”她側過頭瞧他,淺淡一笑:“你曾說過的,隻當從頭來過。”

蕭景明也垂眸看她,眸間些許傲慢:“我所說你倒是記得清楚。”

天子所言如何敢忘。

新月溫婉的眼裡盈滿了笑:“自然是,一字一句都記得。”

蕭景明唇角勾起難察覺的弧度,心下歎著方才自己的過分敏感,片刻默然,開口道:“適才見到你的馬了,是獨自騎馬來的?”

記得上次見她時,她還未敢獨自騎馬出行。

“嗯,馬兒近日越發乖順了,穩步慢騎已是熟諳,隻是疾騎還是有些不敢。”

蕭景明隨即心血來潮,揚著眉梢道:“我教你。”

空靈的琴音嫋嫋,傅廷玉餘光凝視她們離去的背影,唇畔含了一抹淒涼笑意。

天高雲闊,晡時的驕陽映著濃淡綠葉,蟬鳴聒噪。

街道畔隻三兩行人漫步而行,正適合快馬馳騁。

女孩局促地扯著韁繩,少年則坐於她身後,一手覆上女孩持著韁繩的手,另一手打著馬鞭,教著女孩如何掌握速度,保持平衡。

馬兒張揚肆意飛馳在風裡,踏著明豔日光的影子,塵埃飛揚。

沒多久,新月漸漸熟悉了如何駕馭快馬,也無需蕭景明護著,已然運掉自如地越行越快,聽著風聲在耳畔呼嘯而過,如同翱翔於天際般心潮騰湧。

當下便是心無雜念,愁緒皆無。

*

是夜,皓月當空,長夜漫漫。

新月依舊輾轉難眠。

枕側那枚白玉簪映著窗前月色,清清冷冷,她便就這麼側目看著,久久看著。

五更時分,些微晨光,角門方向隱隱傳來窸窣馬蹄聲。

聲響輕微,新月卻聽得萬分清晰,猛地自床上一躍而起,匆匆換上襦裙便朝著角門外奔去。

庭院四周蟲鳴聒噪,無風。遠遠唯見周子栩獨自牽著馬匹朝馬廄而去,步履間帶著些許風塵仆仆的倦怠,而他身後門扉已然閉合。

“周將軍!”新月喚道,趨走向他。

周子栩轉身:“新月,這天都未亮,你是還沒歇下啊還是已起了?”

新月行至他跟前,猶疑地揚起了臉:“將軍獨自回來的麼?師父呢?”

他應當與師父一同歸來才對,而距北燕戰亂結束,起碼還需半月時間,他怎會今日突然出現?

見新月滿臉的疑慮,周子栩一麵順著馬兒鬃毛,一麵漫不經心道:“先生自然是尚在北燕,上前日命我先遣返韶京了。你呀,莫要憂心了,先生在北燕一切尚好,估摸著這戰事也快結束了罷。”

新月疑惑:“怎麼會?何事突然遣你返京?”

小姑娘家的,慮得倒是複雜。

“自是有任務在身。”

說罷,見新月仍是睜圓了眼看他,周子栩方知一時搪塞不過,便緩緩道:“上前日聖上忽然下旨,說是應護高陽夫人與小世子周全,需派人護遣回京,這戰事正值交戰時,想來是不便多派兵馬,先生這便命我率幾名精銳趕路回了京。”

新月幾經思慮,喃喃道:“這分明是要他們入京為質。”隨即又問:“你何時再回北燕麼?為何這便回府了?”

“沒,這幾日應是出城交戰了,如今再返恐是不便,畢竟就區區幾人,更何況我亦不是何等重要大將,便就讓我先回了來。”周子栩道著,自懷中取出已皺做一團的書信:“噢對了,這幾日驛傳不便,先生還特意命我帶了信回來,如何,可是安心了些?”

是為了這封信麼……

新月接過書信,隻見信封右上角,那熟諳的字跡利落寫著:新月,啟。

眼底一熱,吞聲忍下淚來。

可,周子栩左手挈那許穆首級,右手持三尺長槍,於北燕沙場之中一戰而成名的典故還曆曆在目,新月還等著看他經此一戰而進官加爵。

周子栩如今回來,那許穆首級誰來取!?

她心頭不由得一凜,倏然揪緊周子栩的衣袖,眸間閃著淚,眉眼似焚火般急切看他:“不行,你當下必須要回北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