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備 你什麼都懂,怎麼就不懂心疼自己……(2 / 2)

明月風華 福祿壽喜圓 3557 字 1個月前

白日見他時,他竟還那般泰然自若。

新月心口緊緊揪起,懊惱不已:“利箭所傷如何能輕,定也是未曾好好清理傷口,今日午後他回來那時,原就不該再讓他去了…”

“你也知道,我們誰人勸得動他,也就你有這能耐。”周子栩露出些微笑意:“不過說起來,我總算明白為何先生待你這般不同了。”

“為何?”

新月隻覺他是道因自己知曉的那些事。

周子栩垂頭看她,憶起自庭州返程之事,隻意味深長道:“罷了,想來你自己也不明白。”

……周子栩,賣關子大王。

“周將軍,你總說話說半句,惹得我好奇。”

“哈哈哈,你彆總將軍將軍的叫我了,生分的很。”

新月心下琢磨:“那…周大哥?”

周子栩稱心適意:“成。說來你我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憐,你喊我聲哥,今後我罩著你。”

新月這才知,十多年前,周子栩是司徒韞自流民群中所收留,而後參的軍。

她玩笑道:“好,哥將來若是進京做了大將軍,苟富貴,可勿要相忘啊。”

有頃,幽暗的路口隱隱傳來馬蹄噅噅。

司徒珩才赴至門前,新月便察覺了他左肩的些微不適,而他與旁人言談舉止間,卻依舊是那樣麵不改容。新月便還是端靜坐於一旁,於人群之外默默看著他。

少時,待旁人退去,司徒珩與周子栩方才行至新月身邊。

“等了許久麼?”

“不久,還不到一刻鐘。”新月說著,卻留心到司徒珩肩上有血色滲出,染紅他皓白的衣袍,綿綿密密的疼惜頃刻便湧上心間。

司徒珩亦看出她眼中殷憂,和煦笑道:“子栩,你竟也學會告狀了。”

周子栩驚詫:“這您都猜得到!?”

司徒珩輕捏了捏新月的鼻尖,淡淡道:“不過小傷而已,不礙事。”

新月卻是憂心如搗,罔知所措地輕輕觸碰著他的臂膀:“傷至筋骨了,還出了這麼多血,一定很疼…”

“不過些許疼痛,無甚影響,彆擔心。”

如何不擔心?他在戰亂中的日日夜夜,新月都懸懸在念,便是傷了一絲一毫她都心疼。

新月回想起在夢境中,親眼看著刀劍穿透司徒珩頎長的身軀,那般摧心剖肝的疼痛。

她不禁眼眶泛紅,綿軟酥骨的聲線似大人般責怪道:“你什麼都懂,怎麼就一點兒也不懂心疼自己,傷得這樣重還這般奔走了整整一日,那山間那般焦熱,萬一傷口感染,萬一又有敵人要加害你而避之不及,那可怎麼辦才好…”

他眉心動了動,眸底泛著難察覺的波瀾。

生處亂世,世人隻看到他在朝吏治、此生功業,皆企待他做個聖人,於動蕩之中為這昭代續命,他自己亦是如此。

可眼前這小孩兒,她有著足以挽救萬人的智謀,卻隻有她疼惜他勞碌消瘦,不願他受傷害。

他辭為地方官,世人指摘他罔顧家國。

她卻深知他矢誌不渝的碧血丹心,隻柔軟地責備他這樣不知愛護自己。

而這般純粹的孩子,她奔赴千裡畏途來此,屠了敵將性命,染了渾身鮮血,隻為他能平安。

司徒珩定定地凝神看她,纖長眼睫微微垂下,掩去瞳眸中熠熠流光。

月色通明,映照著麵龐。此刻他們良久對望,一呼一吸都看得那樣明晰。

司徒珩開口,嗓音些許沉啞:“是我沒有保護好自己,讓你擔心了。”

新月凝眉未解,輕歎一聲:“今後可不能再這樣不在意自己了。”

他輕輕點頭應承。

“我去找軍醫來看看吧,應再換下藥了。”

“此處沒有軍醫。”司徒珩唇邊浮起清淺笑意,似月色般醉人:“不知可否勞煩月兒替我換藥?”

我來麼?那師父的身體豈不是……

新月下意識地吞咽了口水,努力克製住腦海浮現出的不該想的畫麵,睖睜應道:“好。”

周子栩早已識趣地佇立於一旁,懶散地倚靠在牆邊,麵上噙著痞氣又不懷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