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師父當真是學壞了,又欺負我。……(2 / 2)

明月風華 福祿壽喜圓 3923 字 1個月前

後座少女瞟了眼窗外,慌忙拍了拍新月的背,悄聲道:“新月,新月,快醒醒!”

新月強撐起眼簾,卻還是難抵困意。

“新月!司徒先生朝這兒來了!”

師父?

新月猛醒,伏於書案上的腦袋霍然抬起,額前幾縷碎發被壓得如蓬草般朝天翹著,惺忪睡眼與窗外司徒珩遙遙相望。

唯見三兩枯葉落在他肩頭,他目光投向書堂中新月首如飛蓬的模樣,唇邊隱約浮起笑,繼而便轉首離去。

今日無師父的課,他竟能得空來了太學,莫不是閒來無事來督導課業來了,新月若有所思地理了理碎發。

司徒珩為當朝太尉,又任太學博士祭酒,諸生若是有不守紀者,即使家世再顯貴,隻需他一言,且不說開除學籍,訓誡懲罰必是免不了。

因而同門皆對他望而生畏。

身後金歲輕籲口氣:“得虧你方才醒了來,否則司徒先生瞧見了你,定是得遭罰了。”

新月暗自笑道:“先生人可好,不會輕易責罰學生的。”

進太學那日,司徒珩隻與其餘經師道了句新月是他學生,新月一年來便似拿著通關令牌般,從未遭過斥責,歲試也是門門滿分。

於是新月便學會了做人需低調的道理,時至今日同門隻認新月為自庭州而來的簪纓門第。

而在昭代,尋常女子是進不了太學的,且大部分男子也需年滿十八才可入學。

金歲與新月一般大,再過些月方才滿十五歲。金歲之父是皇後的親表兄,當朝宗正,公卿子弟受業太學無可厚非。

至於新月,她隻道是自己在庭州官學中因品學逸群而被破格舉薦來此。

至少品學逸群是事實。

殿角銅漏滴了一個時辰,張褚的課可算是上完了。

沒多久,司徒珩攜一少年款款步入殿內,隻見少年身著潔淨而明朗的湖藍色寬袖衣袍,發絲用上好的無暇玉冠起,有著江南君子的儒雅清麗,麵容卻隱顯西部男子的濃眉高鼻,狹長的雙目微微低垂。

張褚見了他,瞬時便攢了眉,滿眼的嫌憎:“司徒太尉,這位便是那高陽國質子吧。”

少年仍是垂著頭,不露神色。

宇文燚自庭州一戰後,擴張了邊境一帶勢力,更是坐擁劉道生的十萬流民兵馬,如今可謂雄兵百萬。而舉國動蕩之際,高陽國卻依舊是年年向朝廷納貢稱臣,從未有過自立之想。

可即便如此,宇文燚也難逃衛伯顏忌憚而處處淩壓為難。前些日衛伯顏諫言道應嚴監高陽質子宇文淵並防其出逃,司徒珩便道,可令他入太學,於太學院設立世子宅邸。

太學不受衛伯顏執掌,也無可奈何,便又是在司徒珩這兒吃了個啞巴虧。

因此,張褚自然是與這高陽國質子不對付。

聽張褚所言,殿內諸生一片唏噓。

司徒珩未正眼瞧那張褚,隻應了聲:“是。”隨即翕然道:“世子,尋張坐席坐下聽課吧,下堂課我來講。”

宇文淵不聲不吭,聞聲便徑直走向殿後犄角位置跪坐下來。

眾人嘖嘖談論,新月卻是撐著下頜,凝眸看著殿前那手持戒尺與書卷的男子,暗暗愜心。

自來了韶京後,師父比曾經夙興夜寐更甚,入了這太學,半月才有一次他的課,算算已有七日未聽他授課了,想來還真是多虧了這世子帶來他。

“哎,你們可聽說過這高陽世子?風傳他所居質館還不到三畝地,卻由數十名士兵監看,便是出門方便都需報備。原也是富埒天子,來了韶京竟這般窘迫,嘖嘖。”

說話者名楚荀,他的坐席在金歲旁側,是實實在在因聰穎出眾而被放寬限製而來的未滿十八歲學生,稱為“童子郎”。

金歲卻總道:還童子郎呢,你的聰明才智可是都用於欺負我了?

金歲聽聞便起了興:“我見過那質館,門外連匾牌都沒有,當真是陳舊。我可是聽聞高陽王似是真有不良圖謀,才如此防著他的。”

新月聞言,回首竊竊私語道:“莫要信那般說辭,如今邊境長治久安,高陽王自是不愧不怍。”

楚荀嗤笑:“是啊,金大小姐又是聽聞哪兒來的訛言了。”

“你!”金歲氣結:“不是,我當真是偷偷聽見的……”

“啪啪——”

新月轉回身來,司徒珩手持那戒尺在她身前榆木書案上敲出清脆聲響,整個殿內的私語聲驟停,頓時一片死寂。

金歲嚇得一寒噤,替新月捏了把汗。

新月揚起頭,眨了眨眼,凝定道:“先生…”

他神色平和,也不同她言語,見她愣了神又覺得幾許有趣,眉眼流露著似笑非笑的神色,而後便繼續講著課朝她身後踱步而去。

師父當真是學壞了…又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