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 定不負你期望,護陛下周全。……(2 / 2)

明月風華 福祿壽喜圓 4011 字 1個月前

司徒珩諦視著這畫,皺了皺眉心,啞然淡笑。

他滅了燭燈離去,那畫仍陳放於書案之上,紋絲未動。

太學聖賢殿。

這個時辰原是張褚的課,卻見他未攜書卷而來,進了殿中隻開口道了句:“琴學甲第考試合格的,隨我出來,其餘諸生在殿內候著。”

甲第為最高等級考試,合格者百人中不過十,新月則是其中之一。

說來她在現代時也從未係統地學過琴,來了太學不過上了幾回琴課,撥弄起弦來已然是極熟諳地輕攏慢撚抹複挑,行雲流水,音音細韻。

正如穿越那日於寺中奏琴時那樣。

新月與其餘幾人隨張褚前往議事堂。

邁入殿中,已有三十來名學生擇席而坐,殿前擺著編磬、建鼓、瑤琴及幾隻管樂器。

新月隻一眼便望見了端坐琴前的傅廷玉。

自三年前他所作辭曲傳遍天下,又得沈修賞識,召了他來樂府任太樂令,掌教習伶人,以及朝廷大節、皇帝遊幸及賜大臣筵席等的樂曲歌舞演奏,那之後新月便未曾再見他。

太學裡來了樂府之人,想必是為數日後射禮上的禮樂而來。

傅廷玉亦瞧見了她,他唇角微勾,鳳眼中幾許邪魅的笑。

新月微微福身為禮,接著尋了空著的蒲席落座。

傅廷玉問:“都到齊了?”

張褚掠視一眼:“到齊了,共三十五人。”

“好,自第一位起依次至殿前奏曲。”

對於正讀書的太學學生而言,能在皇帝麵前嶄露頭角,無非是最快捷的入官之梯,眾人皆鉚足了勁,彰顯著絕佳琴藝。

新月倒是無心為官,隻想著,若能加入當日禮樂隊伍,便能更早得悉樂工中奸宄所在,若不能,便就成全了同門的未來仕途也無妨。

殿上琴聲券券奏起,時而委婉,時而剛毅,時而似高山流水,汩汩韻味。

少頃,一輪演奏完畢。

傅廷玉手裡擒著名單,他匆匆瀏覽,思慮片刻,念道:“薑茯,楊朗,歐陽蓮,柳照劍,張仲,此五人留下。”

言畢,諸生紛紛麵麵相覷,你言我語起來。

眾人皆匪夷所思,一番琴曲聽下來,新月奏藝即便算不上最好,高低也能排得上前三,為何竟無她名字?

旁人向傅廷玉耳語道:“傅太樂,方才那名滿分的女學生可是有何不妥?您為何將她換了?”

傅廷玉寬大袖袍落下,濃秀眉宇猛然一揚,目光投向行若無事的新月:“新月無需演奏,她隻負責唱曲便好。”

新月驀地抬眸,驚詫看他,方才她未曾詠唱,從前也未在他麵前唱過曲。

此刻她腦海中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傅廷玉曾經的東家,蕭景明。

一眾嘩然。

“這…傅公您不唱麼?還是…您與她一同唱?”張褚滿腹狐疑,先前隻聽聞這姑娘為司徒珩學生,而樂府為太常屬下,當今太常又是衛伯顏一派之人,向來與司徒珩冰炭不投,如何能薦了她來做這禮樂的主角。

傅廷玉哂笑一聲,漫聲道:“張太傅想必是未聽過新月詠唱吧,她唱得,比我好。”

於是,新月就這般加入了禮樂隊伍,並將與傅廷玉一同於當日詠唱辭曲。

實在猝不及防。

當日課畢後,新月仍伏身案前,心神不寧。

其餘人都退堂離去,唯金歲伴於她身側,碎碎念道:“你不必焦慮,這可是大好事啊,你一定不成問題的。我都開始期待射禮當日聽你輕歌曼妙了,感覺呀枯燥無味的禮數都變得有趣了呢!”

金歲自是要隨她父親金昌緒到場觀禮的,金昌緒是太後外戚,將來亦是衛伯顏麾下之人,史書上,他見風使舵,為權勢賣命,隻認權不認人。

而金歲與他卻截然不同,金府借著太後外戚之名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無限風光。金歲作為千金之女,卻無絲毫大小姐架子,她爛漫天真,又心慈好善,與人真摯。

若非新月深知金歲家世與自己立場不同,新月是真心想待她作最好的摯友的。

因而射禮上的那些糟心事也不必道與金歲。

新月輕笑道:“嗯,隻是傅先生說了這幾日退堂後需至樂府練習禮樂,今就不能同你們至街市去了。”

練習結束,她該要趕回府隨司徒珩批閱奏疏的。

金歲嫣然笑著:“無妨,過段時日再一同去觀百戲吧!”

窗外院中傳來囂雜人聲:

“賣國賊!”

“叛徒!”

“……”

隻聽宇文淵鏗鏘有力的聲線,一字一頓道著:“我的父王,此生,從未負過國家。”

新月與金歲第一回聽得宇文淵駁斥他人,寥寥幾字,卻卓立得叫人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