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 你的命是我撿的,自然由我待你好……(2 / 2)

明月風華 福祿壽喜圓 3676 字 1個月前

新月氣斷聲吞道:“你是…為報滅族之仇…才行刺陛下……”

“他們所作的一切肮臟事,不皆是為了這昏庸無能的皇帝!?究竟是誰在亂政?是那王慎與衛伯顏一手遮天!”薑茯道得愈發憎恨激憤:“小姐你難道不知…你我的家人,皆是他們竊弄威權的犧牲品,他們都該死……”

“夠了,彆說了。”蕭景明忍不住出言打斷,實在見不得薑茯再這般無節製說下去。

他不想新月痛心,更不願那般純粹良善的她被仇恨所蒙,於是走至她麵前,見她怛然失色,不由心疼道:“你臉色不好,莫再聽她說了。”

新月沉吟少頃,沉聲道了句: “無妨。”她替薑茯拭去眼角淚水,強忍著心中悲愴與惶悚,安撫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曉。可逝者已矣,陛下即便不仁,國也不可一日無君,若殺了陛下,天下大亂,更可能令奸雄僥幸得誌,受苦的仍是黎民百姓。父親一生憂國恤民,他絕不會希望我們去做這樣的事。”

“那便要眼睜睜看著那惡人自在逍遙?”薑茯毅然搖頭落淚:“累累血債…如何得報?我做不到。”

“世間自有公道在,終有一日他們皆會自取罪戾,真相終會大白於天下。”她道得萬分堅定:“你相信我,不久之後,定遠侯府定得沉冤昭雪。”

薑茯一時傾動:“小姐……”

見她遲疑,新月麵上浮起一抹慰然淡笑:“阿茯姐姐,我向你保證。”

薑茯沉默良久,終是釋然般重重跪坐下去,隻長長道了句:“我們小五小姐長大了。”

薑茯抬頭愣愣望著囚室頂上那一小方黯淡光線。

仿若子夜陰翳中綻露的一枚彎彎新月。

如今有小姐在,老爺,夫人,你們儘可安心了,阿茯也可放心去天上尋你們了。

*

深夜三更,薑茯被帶至暗室接受獨自刑訊時,新月便在門外一直候著。

隔牆厚達丈餘,新月聽不清暗室中的言談,但她知道,正如蕭景明已應了她的那般,獄吏沒有對薑茯行刑,也沒有揉磨她皮肉,沒有痛嚎與嘶喊,鐵鑄牢門的另一邊很安謐,安謐得令她生畏。

她沒有再等到薑茯自那扇門裡出來。

蕭景明說,薑茯隻笑著對他道了四個字:“照顧好她”,便再沒說過話。

那是他未曾見過的薑茯的笑,從容且坦然。

蕭景明陪著新月,在詔獄外的石階上安靜坐著。

無可否認,她有年華的記憶,她自那刻有“年華”二字的瑤琴穿越而來,當下她的人生終還是與琴結了緣。

其中緣故,她極力窮源溯流,也未想得明白。

年華,究竟經曆了怎樣淒暗的九載人生。

緘默了許久許久,新月方才開口道:“回憶真是不可勝言之物,我原以為自己可以從容應對那些悲辛的舊事,可當真正要麵對之時,那些記憶卻是含著情的,僅憶起寥寥,竟就這般割人心肺…”

“莫去想了。”蕭景明安慰道:“往事已矣,那便朝前看,我陪著你。”

新月仿佛看見,那個略帶稚氣的少年於漫天星光下滿目赤誠對自己道著。

‘既是過去忘了便忘了,那便從頭來過,天寬海闊自有容身之處。’

‘嗯…待戰亂過去,能活下去便好了。’

‘有我在,自然可以。’

此刻他的許諾亦是那般誠然篤摯。

新月更知道他絕不是信口而出,他真真切切會替年華之父伸冤理枉,他會擊潰王太後與衛伯顏獨裁專政,為定遠侯府百餘人命雪恥報仇。

她恓恓愁容上露出淺淡的感激笑意:“蕭景明,你真好。”

蕭景明頓了頓,剪水般的雙瞳殷切看著她:“你的命是我撿回的,自然是由我來待你好啊。何況你亦將我視得比性命更重,我如何可以輸了你?”

她且笑且淚:“這如何能相比…”

見她略寬了心,蕭景明摸了摸她的頭:“今日累了吧,這都該要雞啼了,我送你回府去。明日我去尋個去處,令薑姑娘入土為安,到時我同你說。”

新月乖順地點了點頭。

待送新月進了府歇下,蕭景明又返歸司隸台,尋了幾個值夜的小吏,便道:“十年前定遠侯年仲夷的案卷,儘數規整出來予我,待徐放來了也同他道一聲,今日午時我來看。”

幾小吏聞言,自濃濃瞌睡中立時抖擻了萬分精神,齊齊應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