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歲大典 她悄然抬眸,看了眼對麵的鬆……(2 / 2)

昔有神明 溫似 4701 字 1個月前

隨著那些人越走越近,眾人逐漸看清,華蓋之下,兩人當先。

一個身著明黃龍袍,旒冕加冠,正是當今大承皇帝聞人旻。

而在他身側,身著日月山海靛紫長袍、頭戴銀絡紫玉華冠的女子從容並行,此人,則是大承國天機宮巳湮大祭司。

兩人身後,一列是包括皇後、貴妃與皇嗣在內的大承皇室宗親,一列是朝堂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員。

待皇帝與大祭司在奉昆壇站定,皇室與百官分立兩側,禮官上前頌讀新歲祭辭。

之後,九聲禮炮響起。

大承國光昭十年新歲大典,才算正式開始。

……

其實,新歲大典雖然聲勢陣仗頗大,過程卻並不繁瑣。

先有禮官樂師奏祭天雅樂,而後是大祭司頌讀祭文,並由皇帝行祭天禮,再便是大祭司占卜國運,為家國百姓祈福。

而百姓們最為期待的,也正是最後這一道。待大祭司將祝文投入鼎器,百姓們便會跟隨叩拜祈福。

隻是,在眾人看不到的鬆柏枝上,息衍卻在那大祭司點燃祝文時,覺察到一絲有些奇怪的法力……

祈福過後,皇帝與大祭司一同上香。隨著禮官一聲圓滿的“禮畢”,新歲大典就此落幕。

奉昆壇上,那位巳湮大祭司悄然抬眸,看了眼對麵的鬆柏枝頭。

廣袖掩飾的指尖彈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冷光,隨即,她若無其事地轉身離去。

……

那端,宿尤正感歎:“這新歲大典看來確實有些玄機,彆處便是聚再多人祈福,也難彙成這般強大的願力。”

忽然,息衍伸出手,掌心中一道僅有針尖粗細的冷芒被驟然阻隔,卻仍竭力想穿破法力的屏障。

“這是何物?!”

宿尤嚇了一跳,連忙湊上來,待看清那冷光之後又是一驚:“人界竟還有能凝光成器的?就在下麵這群人中……”

下方人群正緩緩散去,以皇帝和那大祭司為首的兩隊人再度拾級而上,整個奉昆壇無一人將視線投向此處。

息衍暗自思忖,是誰發現了他們,又以這種方式出手試探?

片刻後,思量未果,他揮了揮手,將那冷光散去,二人沒再多留,也便就此離去。

***

天機宮一處殿內,大承皇帝聞人旻與大祭司巳湮相對而坐。

“流嵐雲岫,縹緲空靈。每每來天機宮,朕便覺心曠神怡,如登仙境。”聞人旻望著窗外之景,連連讚歎。

巳湮抿了口茶,道:“陛下在宮中待久了,偶爾換個地方,心境自然不同。”

聞人旻無奈一笑:“誠如大祭司所言……”

巳湮聞言抬眸看向對方,波瀾不驚的眼底,是讓人心無處遁形的幽深。

“陛下想說什麼?”

聞人旻被問住了,高大的身軀一怔,過了會兒才緩過神來。他垂下頭,指尖摩挲著紫砂茶盞,似在忖度該如何開口。

“……大祭司應當知曉,這些年朕走得不太順遂。”

聞人旻深吸一口氣:“當年,父皇去得突然,朕臨危受命,在朝堂之上全仰賴四位顧命大臣輔佐,才堪堪穩住這大承江山。”

“怎奈啊!”他喟然長歎,“人心不足,得隴望蜀。多年來皇後未曾生下嫡子,楊氏一派便野心橫生,鼓動朝堂廢後另立之聲……”

“朕身為一國之君,登基近十載仍未能掌控朝局,如今更被臣子和後妃逼至這般境地,說起來,委實有些丟人。”

說著,他自嘲地搖了搖頭。

巳湮依舊平靜無波,待聞人旻情緒平複後才緩緩開口:“陛下不必太過心急,如今你與皇後正當盛年,子嗣一事遠未到塵埃落定之時,親政也可徐徐圖之,莫被他人逼得亂了陣腳。”

“……大祭司說的有理,是朕心亂了。”

發了通牢騷,聞人旻便準備起身回宮了。

巳湮送他離開,快到殿門口時,突然開口:“說起來,多年來我一直對當年貴妃入宮之事心存愧意。他日,若楊氏一派再以廢後之事相逼,陛下可遣人前來,我或可相助。”

聞人旻腳步一頓,肩膀肉眼可見地鬆弛了不少:“有大祭司這句話,朕就心安了……”

行至殿外,皇族眾人與文武百官已在等候。

“大祭司請止步。”聞人旻回身,又拱手敬聲道,“大祭司新歲安康。”

“陛下新歲無憂。”

殿外,巳湮長身玉立,漠然目送著那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逐漸遠去。

目光落在前列一華美宮裝的女子身上,她又想起方才匆匆一瞥看到的那雙眼,淩厲、不屈,還夾雜著些許的憤恨……

正出神間,耳邊突然傳來破空之聲!

一支長箭淩空而來,後麵還跟著一群黑衣蒙麵之人。

可眼見那長箭和黑衣刺客迅速逼近,天機宮眾人卻仍是不慌不忙,甚至有些……視若無睹。

就在距離巳湮不過寸許時,長箭突然停在半空,隨著一道電光閃過,頓時化作虛無。而在那群刺客麵前,一輪藍紫色弧光也霍然顯現,刺客觸之的瞬間,連一聲慘叫也沒來得及發出,便轉眼成灰。

巳湮一揮袖,冬日的寒風刮過,飛灰化煙而去。

一切,快得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待巳湮離去,院中走過的天機宮弟子留下一聲譏誚:“越來越不會挑日子了,新歲第一日就來,真是晦氣!”

隻是不知這“晦氣”,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