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爭端 “母儀天下”四個字,不是生……(1 / 2)

昔有神明 溫似 4986 字 1個月前

大承國當今皇帝聞人旻,時年二十五歲。

而他初初登臨帝位時,不過剛滿十六。

彼時先帝聞人槊因病駕崩,臨終前授令天機宮巳湮大祭司傳位太子聞人旻,並命四位顧命大臣從旁輔佐。

聞人旻登基為帝守孝期過後,便依巳湮大祭司“迎顧命大臣家人入宮以為製衡”之言,選了四位大臣的子女入宮,為妃,或為隨身護衛。

其中,太傅宮敘之女宮窈,因與聞人旻算是青梅竹馬,感情甚篤,被迎入後宮立為皇後。而大將軍楊培安因無子便也將二女兒楊知韶送入宮中,成為貴妃。

曆朝曆代,幼帝當朝之時便是權臣當道之機,此番亦不例外。

聞人旻雖自幼跟隨先帝學習帝王之術,卻還未待培植起自己得心應手的親信便倉促登基,故而多年來頗受掣肘,顧命大臣中也有人漸漸生了私心。

其中,尤以大將軍楊培安一派最是明目張膽。

隻因貴妃楊氏,誕下了聞人旻迄今僅有的兩個兒子。

這便要說到皇後宮氏了。

宮窈身為太傅之女,詩書造詣與德行修養可謂出類拔萃,入宮前更是雲京才女之首,這也正是當初聞人旻提出立其為後,順利得到朝堂認可的原因所在。

然而宮窈嫁與聞人旻數年,除大公主聞人盈和曾意外滑落的一胎外,便一直未有所出。反倒是貴妃楊知韶先後誕下了皇長子聞人渠、皇次子聞人瓚。

於是,隨著兩位皇子漸漸長大,一向頗有主見、性格強勢的楊知韶不再甘於貴妃之位,大將軍楊培安自然亦是如此。

朝堂之中,“廢後改立”之聲甚囂塵上。

終於,在新歲大典月餘後的一次早朝,楊派再提廢後一事。

聞人旻早已厭煩了他們的一再逼迫,本想如以往那般搪塞過去,可楊派此番似乎打定主意,軟硬兼施,勢必要聞人旻當場給個準話。

往常,宮家一派對此事多持坐陣態度,畢竟皇後是宮家之人,如今被人以子嗣為由加以指摘,宮家辯無可辯,靠皇帝出麵擋下更合適些。但這一日,在楊派的咄咄逼人下,宮派終於也坐不住了,與其當堂爭辯起來。

一時間,太璋宮內眾口囂囂,沸反盈天,不似朝堂,更似菜場。

——“他日,若楊氏一派再以廢後之事相逼,陛下可遣人前來,我或可相助。”

焦頭爛額之際,聞人旻突然想起新歲大典那日大祭司說過的話,連忙朝一旁親信侍從使了個眼色,令他趕緊去請大祭司。

……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於殿外求見!”侍從剛走,一金甲衛便進殿通報。

早朝上如此“熱鬨”,皇後宮窈在後宮自然也已聽聞,顧不得換上朝服,便急匆匆趕來。

聽得這話,喧鬨的朝堂稍稍安靜下來。高座之上,聞人旻平複著心神:“快宣!”

不料這名金甲衛剛領命而去,另一人又進來通傳:“啟稟皇上,貴妃娘娘於殿外求見!”

聞人旻:“……”

兩位主角的到來,結束了混亂無序的爭吵,也讓這場廢後之爭撕掉了最後一層遮攔。

皇後宮窈入殿後,眼神匆匆看過眉頭緊蹙、須發花白的父親,又與高座上的聞人旻四目相交。二人夫妻多年,刹那間已心領神會。

如今正是聞人旻在朝中樹立威望、重掌皇權的緊要時機,若此番楊派逼其廢後重立的企圖得逞,近十年內聞人旻再想擺脫楊派控製,幾乎是癡人說夢。

故而,對於這後位,他們夫妻絕不能退!

貴妃楊知韶入殿後也與楊培安對視一眼,泰然自若地向聞人旻行禮後便站到一旁。

見她這般動靜,宮窈心中愈加警惕。

這位貴妃自幼隨父楊培安在邊塞民風彪悍之地長大,性情向來爭強好勝。更聽聞她入宮前還曾在軍營出謀劃策,心機城府頗深。現下這般從容,怕是已然勝券在握。

楊知韶確實已經成竹在胸,今日親自過來,一是以防萬一,若有差池好及時應對,二則,也是為了能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皇上廢後另立的聖旨。

“陛下,請聽臣妾一言。”

就在百官心懷猶疑之時,宮窈來到正中位,昂首道:“臣妾在陛下初登帝位之年,便有幸得嫁陛下,享我大承皇後尊位,而今已近十載。”

“臣妾自幼得父親諄諄教誨,深知一國穩固之根本,便在君臣齊心。我大承邦安國興,是陛下與百官所願,亦是臣妾日夜守望之事。如今,陛下與百官竟因臣妾生齟齬起爭執,實乃臣妾身為一國之母之大過!雖說子嗣由天命,非臣妾所能定,然今日之事皆因此而起,臣妾無可辯白!”

說到這,她肅然跪拜:“若能以皇後之位換陛下與百官和睦齊心,換我大承朝堂清明,臣妾,絕無怨言!”

一番陳詞,大義凜然,既彰顯了一國之母的氣度,卻也暗搓搓地給楊派定了個挑動朝堂爭端、致使君臣不睦的罪名。

且宮敘曾為太傅,在朝堂也頗有威望,一些中立之臣此時更不好再站在他們對立麵。

聞人旻快步走下禦台將她扶起,語重心長道:“皇後心意,朕自然再明白不過。”二人相偕走上皇座,他又朝殿下眾臣道,“愛卿們為國祚計長遠之心,朕也知曉。”

“然朕與皇後正當鼎盛之年,朕覺得,嫡子之事大可不必急於一時,眾卿以為呢?”

可惜這般溫和,並不能震懾心有所圖之人,尤其是那些看著他少年登位的心有所圖之人。

“陛下正當鼎盛,自然子嗣無憂,然皇後娘娘……臣鬥膽,娘娘自五年前至今,可是再未——”楊培安話未說完,意思卻已毫不掩飾。

這番話出口,楊培安對皇後已是毫無敬意。也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宮窈被這再次揭開的傷疤瞬間刺得麵色慘白。

“楊培安,你放肆!”聞人旻豁然站起,大聲怒喝。

楊培安麵上卻不見絲毫惶恐,隻敷衍躬身:“臣失言,還請陛下、娘娘恕罪!”

聞人旻氣得雙目通紅,渾身都在抑製不住地發抖。

這場爭論至此,聞人旻已是節節敗退,除了甩袖子狼狽離開,他想不出彆的辦法應付。

……

“嗚——嗚嗚——”

突然,三聲雄渾急促的角聲傳來,太璋宮所有人臉色驟變。

因為縱觀整個大承,這獨特的角聲隻屬於一人,那便是天機宮大祭司。

角聲未落,一道紫光便倏忽而至。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不待反應過來,那人已在禦台上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