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衍歎了口氣,將靈願箋重新召回手中。
“第一種,排除。”
三人重新回到拱橋前。
“接下來要確定的是,哪邊是幽後的寢殿,哪邊是左明王芳旭的存屍之處,當然,也有可能兩處在一個方向。”息衍說。
巳湮眨眨眼:“除了親自挨個去找這種笨辦法以外,你們應當還有彆的手段吧?”
“自然!”宿尤咧嘴一笑。
他閉上眼,將法力凝於掌心向前推去。
隨著法力順著長廊向左右延伸而去,所經之處的一切景象、活物、死物儘數了如指掌。
片刻後,他睜開眼,看向左側的長廊。
“在那邊,有個活的!”
***
輕紗錯落的宮殿裡,一應裝飾與彆處的浮華奢麗迥然不同。有風從敞開的門外從吹進來,撩開交錯掩映的白紗,隱約露出宮殿深處一方六七尺長的冷玉。
還有其下的石基,以及石基旁,一個頹倒昏睡的黑衣白發男子。
“那人,便是陸訣嗎?”
宿尤躲在門側探頭探腦,壓低聲音道。
息衍和巳湮一臉無奈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明明他們做的事光明正大。
“應當是他。”
息衍用正常的聲調回他:“那玉床上躺著的,想來便是左明王芳旭了。”
“可我們怎麼避過陸訣,試探芳旭是否是靈願箋之主啊?”宿尤毫無察覺,仍壓著聲音偷偷摸摸。
息衍:“……”
“不用避。”
說罷,他邁著大步徑直朝殿內白紗後走去。
“?”
“!”
宿尤看著他理直氣壯的背影,雙眼睜得老大,轉而又看看身旁的巳湮。
巳湮抿唇平靜地回看他,若不是眼中唇角幾乎溢出來的笑,宿尤倒當真差點相信她和表現出來的一樣淡然!
修長的手指拂開最後一層白紗,玉床上黃衣女子的麵容就這樣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冰肌玉骨,眉眼如畫,白睫纖長。絕世姿容,莫過如是。
“不愧是幽界第一美女啊!”
宿尤詞窮,嘴巴張張合合好一會兒,最終也隻吐出這樣一句“樸實”的讚歎!
此時此刻,幽界先左明王芳旭躺在玉床之上,雙手相疊置於胸腹間,神態安然寧靜得仿佛隻是睡著了一樣。
而三人毫不收斂的動靜,也終於驚醒了沉睡中的男子。
“唰”地一聲持劍相對,男子高大的身軀瞬間擋在他們麵前。
黑衣白發,眼神蒼涼死寂,此時還多了絲慍怒。
“你們是何人!”
他明明已經殺光了所有人,這皇城內外除了他們二人,再無人敢靠近!
“立刻滾出去!”
然而三人卻不為所動,像是沒有覺察到這殿內迅速充斥的殺意。息衍更是平靜地迎上他的怒目。
“謀反叛亂,弑主誅君,可是為了你身後這女子?”
“陸訣。”
“你們,到底是誰!”
陸訣一字一頓,咬牙又問。
息衍唇角牽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語焉不詳:“我們從冥界受托而來。”
“冥界?”
陸訣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顯然,方才的殺意隻是驚醒後的下意識反應,而他的神智卻仍遲鈍著未完全醒來。
咀嚼半晌,兩個字終於在混沌的心神中落了地,他猛地一驚,雙目圓瞪看向息衍。
可,“……不對,你是人族。”
他又看向其他兩人,哼笑一聲:“兩個人族,一個冥族,還想騙我?”
手中以長蛇為柄的利劍倏地一震,再度逼上息衍喉口。
息衍依舊是那副冷冷的模樣,瞥了他一眼,掌心翻轉。一枚帶著“冥”字樣的虛光銘牌,便出現在他眼前。
陸訣擰眉轉過視線,在看清銘牌上的“冥”字符時微微一怔,再看向息衍。
思忖片刻後,手中長劍一揮而消,滿室殺意也瞬間褪去。他轉身扶住玉床,看著沉睡的女子,腳下有些踉蹌。
“……你方才說,你們是受托而來?”他顫抖的聲音中,藏著些許忐忑。
息衍:“是。”
話音剛落,下一瞬,三人便見陸訣頹然跪坐在了地上。
黑衣下,寬大的肩膀微微顫動,低垂的白發掩蓋了麵龐,但依然能清晰聽到他竭力壓抑的、悲痛的抽泣。
那哭聲不大,像是從緊抿的唇間擠出來的,卻每一下都讓人揪心。
看著麵前泣不成聲的男子,息衍又重複了一遍最初的問題。
“你弑主謀反,可是為了她?”
……
良久後,他卻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