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陸訣跌坐在椅子上,目光遊離。
“竟是為了鳳子,我竟然,懷疑他們……他們說的那些,我竟然信了……”
他痛苦之至,掩麵垂頭。
“我竟然信了!”
巳湮搖頭歎了口氣,不願再看這一幕,靜靜轉過身,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這一處寢殿。
這應當不是芳旭的寢殿,而是那位鳳子的。
白紗掩映,想來是為了不動聲色地隔絕視線。如此一來,即便有人從殿前經過,也無法輕易看到內裡的人,更不會猜到這裡有個鳳子。
隻是,既然芳旭親自在此教導鳳子,殿內應當還有一處專屬於她的地方才是。
巳湮看向寢殿東側的一扇小門,走了過去。
……
“我想,你們該來這邊看看。”
不多時,門後傳來巳湮的聲音。
息衍聞聲轉頭,才發現巳湮沒在身後,遂轉身向那扇門走去。
門內,是一間較小些的書房,桌案上放著成摞的文書。
“這是,芳旭的書房?”宿尤左右看了幾眼,問。
息衍點點頭:“應當是的。”
“就是她的。”
巳湮站在一個書架前,舉著手中的一本書冊,肯定地說。
“這是何物?”
息衍走到她身後,低頭朝她手中看去。
“芳旭的小劄。”巳湮說,“裡麵記錄了一些她的生活,和心事。”
息衍垂眸看著小劄中的內容,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意外,而後深吸了口氣,又幽幽歎出,無奈地搖了搖頭。
“寫的什麼呀?”宿尤在一旁歪著頭,卻看不清上麵的內容,見息衍這反應更是好奇。
“寫的是,她對陸訣的情意。”巳湮回答了他。
“?”
情意?
對誰??
陸訣???
息衍就著巳湮拿書的姿勢,抬手翻過一頁:“上麵說,她在陸訣失蹤後幾乎找遍了幽界大大小小的島嶼,甚至一度以為陸訣當真戰死了,甚是傷心絕望。也是那時,她明了了自己對陸訣的心意。”
“後來,先幽主欲賜婚她與玉廬商,她不願,便讓玉廬商出麵拒婚……那夜之事發生後,她以為陸訣隻是出於愧疚才提出成婚,好全了多年的摯交情誼。”
“……可陸訣卻以為,她是因心悅玉廬商,痛恨自己而拒婚。”巳湮說,“她在這上麵寫……”
【吾此生之情,便在最最歡喜的那一日,戛然而止】
“呼——”
這等陰差陽錯,讓宿尤心中陡然泛酸,不禁要長呼一口氣來緩緩。
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來,奪走了巳湮手中的書冊,三人轉頭看去,正是滿頭白發的陸訣。
而此刻,他雙手劇烈顫抖,幾乎拿不住那冊子。手指哆嗦著翻過一頁,又一頁。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怎會這樣!”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
連番打擊之下,陸訣的情緒終於逐漸失控,而在他對麵的息衍,臉色也立刻凝重起來。
“當心!”
他拉過兩人,後退幾步。
一抹散發著濃濃煞氣的黑色蛇形印記,在陸訣的額間緩緩浮現。倏地抬眸,那雙幽族特有的純白色瞳仁不知何時,竟也全然變成了猩紅。
“果然是煞氣!”息衍沉眸道。
方才聽陸訣講述孤島之事時,他便生出許多疑慮。
從那些莫名其妙到達荒島,在陸訣麵前看似無意地說道謊言之人,再到陸訣抵達逐明島後不受控製的身體……
想來是他在不經意間曾被煞氣入侵,再加上幕後之人的刻意挑撥與慫恿,才讓這縷煞氣在他的身體裡如跗骨之蛆,越積越深,最終釀成了今日這般結果。
眼下,趁著他神魂迷亂間,煞氣再次控製了他的心智。
……
風馳電掣間,陸訣已經縱身殺了過來!
宿尤掄起懾魂刀正要迎上,另一側,巳湮卻已經出手。
一道閃電長蛇般唰地鑽出,一鞭子狠狠抽在了猙獰撲來的陸訣身上!
隻一招,便直接將他死死地拍在地上,一動不動。
挨了這樣一記雷鞭,那縷藏在他體內的煞氣也瞬間煙消雲散。
額間的黑色印記褪去,陸訣的雙眼重新又恢複了純白。
“謔!”
宿尤收回刀,一臉驚喜地看著巳湮。
巳湮:“說了給你們做護衛的。”
“嘿嘿!”宿尤頓時喜上眉梢,“那我以後,豈不省事了?”
息衍無奈搖頭。
“走吧,是時候去找那位鳳子解箋了。”
“那他呢?”巳湮看向趴在地上麵如死灰的陸訣。
“他有他的命數,無須我們更多乾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