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動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從他麵前走過。
五條悟也沒分給他眼神,不帶丁點猶豫的,一腳踹開宮殿的門,迸濺出來的雪花飄散,他自己往後一撤躲開了,雪全落在阪田銀時一個人身上。
阪田銀時被兜頭澆了一身的雪,連忙甩了甩:“你動作能不能不要那麼大。”
五條悟:“你自己不躲怪誰啊。”
阪田銀時:“兄弟,我看不見啊,現在跟睜眼瞎沒有區彆。”
懶得理他,五條悟攥著他的胳膊往前走,宮殿裡麵比外麵還要寬敞,庭院全是各種彆致的冰雕,花草樹木亭台樓閣,全都栩栩如生。
成列的士兵舉著長矛站在道路中央,還呈走路姿勢,仿佛在巡邏。兩人經過士兵,也全都朝他們行注目禮,可惜腳下生根,也隻能看看。
阪田銀時被牽著走,眼睛看不見,但是嘴碎,根本不管五條悟在觀察周圍的環境,嘚啵得自己講話:“你看我在你身邊,像不像個吉祥物,你說你是用了多大的運氣,才能遇到我。”
“不像,你最多算寵物,還是嗅覺視覺都不靈敏那種。”五條悟沒看出什麼異樣,便直接往中間那座最高的寺廟方向走。
阪田銀時:“你嘴硬我不信。”
“那行,我一會拿繩給你拴上。”
五條悟一直沒停止對周圍的觀察,明明沒什麼特彆的,他卻越往前走,心裡越覺得不舒服。終於,他在寺廟的門口突然停下了,噓了一下示意先彆出聲,側耳聽了一陣,問他:“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阪田銀時看不見彆的,但是能看到五條悟的動作,也跟著聽周圍的動靜,半晌開口:“好像有,還挺有規律。”
“聽起來像什麼?”五條悟問道。
“像走路的聲音,還有點風聲,但仔細聽聽又都不太像。”阪田銀時一時找不到形容詞,琢磨了一下,突然彎下腰趴在五條悟的胸口,聽著心臟透過胸骨和肌肉,傳來穩定的咚咚聲,他抬眼,“好像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五條悟低頭跟他對視,愣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太自然地後退:“心跳聲,和……呼吸聲?”
阪田銀時直起腰:“應該是,但周圍除了咱倆,根本沒人啊。”
沒人嗎?
五條悟站在寺廟的門口,退後兩步往上看。從遠處看的時候,他覺得這玩意特彆高,幾乎要插到天空裡。但是此刻近在眼前,他卻發現沒那麼高了,最起碼比航站樓矮多了。他數著寬大的屋簷,一共也就十一層。
簷角的鈴鐺隔著遠處分辨不出來,在近處就很清晰了,跟五條家那間屋子的屋簷上掛著的八角驚鳥鈴一模一樣。
冰製的窗戶同樣完全封死,連門上都用冰刻著各種圖案的符文,有些跟家裡的一樣,有些從未見過。
家裡的那間屋子,是從他沒出生就有的,專門用來克製曆代“六眼”。
這麼看來,那間屋子的一切布置,都是脫胎於這座寺廟。
也就是說,這裡最起碼也存在過一位“六眼”。
小時老爹有跟他提到過,上一位“六眼”的出現,已經是一百年前。並且因為某種原因,沒有活過十歲。
是那位嗎?
阪田銀時當了半天睜眼瞎,憋得有些難受,也順著五條悟的目光往上看,除了雲層什麼都沒有。不過這雲層,厚得有些過分了吧。
“嘖。”阪田銀時撇嘴,沒事乾有些無聊。
五條悟:“怎麼了?”
“沒怎麼,就無聊。”
“眼睛不舒服就閉上吧,一會兒就能出去了。”
“哦。”阪田銀時聽話地閉上眼睛,沒多廢話,五條悟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五條悟拉著人上前,同樣粗魯地一腳踢開了門,這次有控製力道,雪花沒有亂飛。
果然,裡麵也是同樣的空曠,滿屋子除了框架橋梁,全都是冰雕的符文。密集得有些滲人,即便此刻冰雕的符文並沒有效用,五條悟也本能地皺起眉頭,覺得有千斤重的巨石壓在他肩膀上,壓得他呼吸有些困難。
沿著樓梯往上,每一層的場景都是一樣的。
一直到最頂層,雖然也是大致相同,但是屋子中間,有一個人物的雕像,看著很小,從身量上看,也就是十來歲的年紀。
是個小孩。
察覺到他來了,冰雕的透明眼睛驟然睜開,朝二人看過來。
五條悟看著那雙眼睛,難得地有了一點緊張感,手心默默蓄力。他看著身邊還在閉著眼睛的阪田銀時,他居然什麼都沒問,讓乾什麼就乾什麼。
他的視線從阪田銀時的臉上掃過,越過單薄的衣服,落在他腰間,那裡掛著一把漆黑的長刀。
五條悟心裡一跳,他記得很清楚,出門前,阪田銀時腰上掛著的,就是一把普通的木刀,上麵寫著“洞爺湖”三個字,他還多嘴問過一句。
什麼時候換的?
不會是在路上,在地鐵上的那段時間,他還是掛著木刀的。
那就是進入這扇門之後,這麼久了他居然一直沒有發現。而且從入口到這裡,阪田銀時也是讓乾什麼乾什麼,雖然嘴上會說兩句,但實際的行動,一點都沒有。
這不是阪田銀時,那家夥絕對不是這麼聽話的人。
再自作多情一下,如果是真實的阪田銀時,他不會在明知道前麵可能諸多陷阱危險的情況下,讓他一個人試探踩坑。
這個更像是,五條悟他自己臆想出來的。
不需要多厲害,遇到危險也不需要往前,隻要聽話地跟在自己身邊。
但是吸引他目光的那個阪田銀時,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