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鬆永桑(上) 她看起來似乎是……(2 / 2)

鬆永江很輕地笑了下:“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不過經理的工作也是有分區吧?我更擅長文書和數據整理分析,後勤的事我不做。如果接受這一點,我可以加入。”

櫻井玲後知後覺這基本代表著是同意了。她為什麼會同意?她到底是被什麼打動了?這樣的疑問短暫滑過心頭,但是很快被喜悅衝淡:“我去跟教練商量!”

上課鈴尖銳地響了起來。

她還想說點什麼,被鬆永江先一步打斷了:“櫻井同學,你的製服還沒換回來哦。下節課你們是上國語課吧?”

櫻井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狀況,匆忙告彆再趕回去已是來不及了。

在教室外罰站時,櫻井玲反複回憶著兩人的對話,還是搞不懂對方答應的理由,反倒是發現了新的問題。

她摸了摸鼻子:“……咦。她是怎麼知道我課表的?”

雖是櫻井玲主動找上去的,但在這一領域鬆永江並沒有太多可佐證自己能力的成績,硬是憑借那種理所當然的架勢和氣場唬住了所有人。

她就這樣加入了足球社。

事實證明有了她確實是多了一大助力。無論是部員還是對手,各類數據整理得井井有條,配套的分析也直觀明了。更難得的是她還懂一些運動科學,羅列出的訓練計劃表清晰有層次,隨時能根據實際情況做出調整。

這哪像個初學者!

天祥光牙酸似的倒吸一口涼氣,頗為佩服:“怪不得櫻井你這麼執著追著她加入,原來你早就知道她擅長這些?”

櫻井玲:“……”

直覺也是實力的一種。櫻井玲淡然點頭,語氣堅定得自己都信了:“對,我早就知道。”

同為經理,她們相處的時間很多。櫻井玲漸漸脫離了傳聞的影響,真正去認識對方。

鬆永江無疑是個好相處的對象,性格細致又體貼,會恰到好處的照顧身邊人,做事也很少出紕漏。為人低調,自身情緒相當穩定,就沒見她紅過臉,麵對調侃幽默又輕鬆地回應,玩笑般的冷語也跟真的生氣相去甚遠。

但同時她也稱得上固執和嚴格——奇妙的是跟前麵並不衝突。她很難被說服,更多是反過來壓.製彆人,在其他聲音麵前,她的意誌神聖不可侵犯。對自己嚴格的人,大部分時間倒是寬於律人,但也有絕對不可跨越的雷區:計劃和潔癖。這兩件事上,就算是幼馴染也沒有特殊優待。久而久之,部員們也識趣地不會去自找倒黴。

是的。好相處是好相處,不過那跟親近還是有點距離的。儘管她從未發過脾氣——不是有那樣一句話麼,不生氣的人生起氣來才是最恐怖的。有這意識,其他人在她麵前也隱隱乖覺。

鬆永江看上去並不在乎,似乎對人的興趣還不如對比賽的興趣高。

檔案室的各種比賽錄像帶幾乎都被她看了個遍,甚至還有些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從哪借來的,那厚厚的一本本筆記讓人望而生畏。她為了做好這份工作付出了相當多的努力,我也得加油才是啊!櫻井是這樣想的——隻是後來櫻井玲才發現這似乎她是在當上經理之前就有的習慣。

知道這一點的時候,她們剛好認識了一年。然而櫻井玲驚訝地發現,除此之外她就很難再說點什麼其他關於鬆永江的事了。

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想做什麼?擅長什麼?說不出具體的內容。

就連櫻井玲原先認為的,鬆永江是個護短之人——她對蜂樂回的維護幾乎是擺在明麵上,隻算是對幼馴染的特殊待遇也可以說得上是可歌可泣。她也逐漸發現事實跟想象的似乎有些出入。

最開始是某次無意間提到了那場令人印象深刻的對話,櫻井玲坦誠地表示自己是過去送文件的時候聽見了,佩服她的魄力。

鬆永江輕飄飄說著沒事,原來那時你聽到了啊。話題就此斷在了這裡。

櫻井玲這時已經對她有了些初步了解,突然覺得哪裡不對,琢磨了一會,驚疑不定地問:“蜂樂不知道你找教練這件事麼?”

“他為什麼要知道?”

鬆永江反問。又不關他的事吧。這麼說著的時候,她臉上自然流露出了一絲詫異,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甚至讓櫻井玲都懷疑起了是不是自己大驚小怪。

是這樣麼?事關上場安排,他好歹有知情權吧……?

還沒等她消化完,變故接踵而來。大概是從某天起,場上的氣氛變得有些不對勁。很明顯能感覺到是部員們私下起了衝突,有針對性地無視起蜂樂回。

那種群體的氣氛是具有傳染性,幾天下來矛盾甚至隱隱有升級的趨勢。

因為並不是擺在明麵上的事端,想插手都無從說起。教練不知怎麼想的揣著明白裝糊塗,櫻井玲看得心急,另一個人卻也像是沒看見一樣。

她委婉地提醒。

鬆永江眉毛都沒抖一下,很輕鬆地說:“啊,那個的話。沒關係的,他自己總能解決。”

櫻井玲:“幼馴染的信任?”

鬆永江:“算是吧。”

櫻井玲沒忍住提出另一個假設:“……如果他不能呢?”

“不能啊……”鬆永江臉上浮現了一個與往常無異的淡淡微笑,明明什麼也沒說,又似乎全部說完了。這都不能,那就更不值得提了。

櫻井玲發現她看起來就好像是、好像是……完全不在乎一樣。

可是不應該啊?

他們不是關係很好麼?

櫻井玲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這麼莫名受到了衝擊。相處的模式是無法假裝勉強的,人人都說他們是那麼親密,那也是她的親眼所見。

並肩而行的習慣並非一天兩天養成,親昵的肢體動作撒不了謊,牛頭不對馬嘴的交談也能持續下去。學園祭上蜂樂跟著吹奏部的表演一起跳起了舞,在人群中鬆永江大笑著躲開他的邀請,那也是真實的。就像此時她的不以為意一樣。

櫻井玲終於得以窺見對方溫和背後略顯冷酷的一麵。

事實證明,鬆永江說準了。

幾日後二隊的球員急匆匆跑來找兩位經理時,球場上的爭執已經結束了。場上事,場上畢。部分人看起來表情悻悻,但口徑都相當一致地說什麼也沒發生,隻有蜂樂看起來還想說點什麼。

櫻井玲目光剛掃過去,蜂樂回就被麻生健一郎一個激靈摟住肩膀,訕笑著強行拉到一邊去了。

鬆永江站在旁邊輕輕提醒了一句:“現在敲打一下這群肌肉笨蛋正合適哦。”

咦?她剛剛是說了笨蛋麼。

櫻井玲遲疑地看過去。

鬆永江:“成功過關的慶幸表情,稍微有點礙眼呢……”

兩個經理對視一眼,這時倒是腦電波對上了,一左一右站到了某個幸存者的身後……

後續沒什麼好說的。被收拾完一群人風平浪靜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但是櫻井玲就是忘不了那個微笑——那幾乎是推翻了之前她對鬆永江的大部分猜想,她好像從未認清過這人一樣……這使她時不時陷入沉思,忍不住探究她波瀾不驚的麵孔下的真實意圖。

而這場觀察也隻持續了不到四天就被當事人戳穿了。

心情再複雜,該乾的活還是得乾。

為集訓做準備,櫻井玲還得去采購一趟。回來的路上她兩隻手都提著東西,熱得滿頭大汗,實在無法,隻能狼狽地抬起頭,指望那些汗水彆一下流進自己的眼睛裡。

“怎麼了?”

剛好在這個時候她碰到了鬆永江。怎麼就恰好是現在……她心裡叫苦,錯過了最佳回複時間點,一時卡殼。幸好她的困境一目了然,似乎也不需要過多的解釋。

鬆永江隻是看了眼,把拿著的文件夾到了另一邊腋下,空出手扶住她的臉,用手帕幫忙擦去了汗,順手又接過了她右手提著的重物。自然得跟這和順手擰開瓶蓋是一碼事。

櫻井玲:“…………”

那張雋秀的臉湊近占據視野又退開,表情自如,單手也不忘慢條斯理地把沾到汗水的那一麵折到裡層才收回去。

之前就覺得了,這捉摸不定的距離感到底怎麼回事啊!沒人敢吐槽麼!櫻井玲在心中呐喊,徒勞地漲紅了臉,急匆匆地開口:“我拿回去洗了再還給你吧!”

鬆永江顯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無所謂地同意了。

櫻井玲攥著那條手帕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對方問:“最近發生了什麼?”

她才鬆下來的那根神經又再次繃緊了。

“你似乎格外注意我。”

這種難得的直言讓櫻井玲更尷尬了,一時都不知該怎麼解釋,畢竟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總不能說真是對不起最近總是在觀察你,隻是因為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你連對待關係最親近的朋友都存在的那份冷酷,真的會在意我們麼?到頭來什麼也沒承認,這種耿耿於懷又算是什麼呢?

“鬆永。”這真不是個好時機。櫻井玲站在她麵前,鬼使神差地開了口,“我們算是朋友麼?”

她眨眨眼睛回道:“不算麼?”

……這代表著“是”還是“不是”?她又是怎樣看待我?

她滿腔疑惑一句還沒來得及問,鬆永江卻像是已經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一樣:“你一旦有了什麼想法,就會直白說出來呢。”

櫻井玲帶著點被人審視的不自在,接了下去:“畢竟……想做的事情立刻就該去做,想說的話不能拖到第二天。這是我的座右銘!儘管也總是被評價為衝動……”

鬆永江笑了笑:“是麼?但我並不討厭這一點。”

櫻井玲張張嘴,無力地說:“等等,這個回答……”太傲慢了吧!

她倒是淡定:“抱歉?”

也沒到抱歉的程度……咦……到了麼?她好像不是那個意思……不對。她也沒說什麼意思啊?櫻井玲有點混亂了。

這邊鬆永江已經了然地略過,看了眼采購買回來的東西,說教練最近怕是又跟隔壁排球部的指導老師打賭且賭輸了吧……

櫻井玲知道這是在轉移話題,但開口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帶跑了:“……我早就想問了。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嗯?不該知道麼?”

“也不是說不該……但是……”

所以說,她這個答案,就代表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