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鬆永桑(中) 她撞破了什麼……(1 / 2)

初三的第一個學期,鬆永江在教室門口被公開告白了。

是過去偶有交流的另一個運動社團的成員,櫻井玲覺得他麵熟卻一時想不起名字,隻猜測是排球部的——他大概有一米八出頭,站在擠滿了人的走廊中一眼也能看見。

櫻井玲被同班好友拉去圍觀熱鬨,到了走廊才發現另一半當事人是鬆永江,眼皮一跳,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圍觀人群中尋找起了蜂樂回的身影。

——漫不經心地旁觀中。黑發少年常年把校服外套的袖子卷到肘部,一隻手扶著門框一隻手插兜,散漫等著,連點目光都沒分給正在說話的那人,也不管有多少人現在明裡暗裡地偷瞄他的反應。

眼前的告白已經進入了尾聲,誰混人群裡嘻哈說著快答應他吧。櫻井玲狠狠一記眼刀殺過去,起什麼哄呢!群體給予的壓力是實際存在的,即使是旁觀的位置她都感受到了那種微妙的壓迫感,忍不住為鬆永江捏了把汗,但實際又覺得這種程度很難動搖到她。

鬆永江垂眸沉默的時間太長了。以至於起哄的人潮溫度都冷卻了下來,在場麵降到冰點無人說話時,她才開口說了句抱歉。

對方苦笑著說我明白了……還能當朋友麼?

第二聲抱歉比剛才還乾脆利落。

沒留一點餘地、沒多一句解釋,直接得都不太像是她往日的作風。櫻井玲大概能猜出她是有點不耐煩了。旁觀者默默噤聲,在“還有其他事找我麼?”的詢問下作鳥獸散。

櫻井玲推著好友回去教室,走之前沒忍住轉頭看了看那兩人。蜂樂的教室在另一頭,應該是特意過來找人的,結果半路被橫截下來目睹了一場速戰速決的告白——噢,原來是來借課本。

鬆永把書遞過去,他還是那幅萬事不過心的樣子,抬手撚了一下對方的衣領,她表情如常地任他動作,又叮囑了幾句什麼。兩人默契地無視了其間所有暗潮湧動,甚至先前告白的那人都還沒走遠……

好友張張口想問。

櫻井玲對上她複雜的表情思維緊急刹車,連忙三連:“我也覺得、但是沒有、不太清楚。”

好友:“……我是想說鬆永桑好像在跟你打招呼啦。”

櫻井玲一愣,再轉頭發現果然是的,對方招了招手似乎在比口型——

嗨。看、了、多、久?

櫻井玲:“……”

乍一看像是恐嚇的台詞,但想來其實隻是字麵意思。櫻井玲扶額:“這個時候就彆在意我了吧……”

修羅場的火藥味還沒散去,鬆永江置身事外的樣子跟身處另一個片場似的。連著兩次拒絕可以說是相當慘烈的失敗現場了,一般來說拒絕了第一次,在第二次聽見請求的時候就會自然做出讓步,儘管告白並不能模板套用,這樣的潛規則好似也種在大部分人心中。

儘管覺得公開告白是完全不顧忌被告白那人的令人反感的舉動,櫻井玲見證了這全過程,心中還是萌生了一點同情。

鬆永江幽幽看她一眼:“就算答應了又還能做什麼朋友呢?”

櫻井玲:“……我還沒問。”

鬆永江:“我知道。”

雖然確實想問!櫻井玲環胸看過去:“這種時候真不知道該說你是體貼還是彆的什麼,總之有點可怕了……”

鬆永江短促地笑了聲:“我也知道。”

她們說話的時候,蜂樂也沒插嘴,站一旁不知道在想什麼。櫻井玲的視線從兩個人臉上掠過,無論哪個都看不出來到底是在意還是不在意,剛剛那點儘顯占有欲的互動跟白日做夢似的。

她長歎了口氣,自言自語:“搞不懂啊……”

“?”

在場的兩人聞言露出了一模一樣的、你在說什麼的表情,背後吃瓜群眾若有若無的視線快紮穿她了。

於是櫻井玲往他們肩上一人拍了一巴掌,說著好啦好啦,走吧。

談及一個人,大概會從她最醒目的特征和關係網說起。那麼說到鬆永江,她最高調的一部分想必就是和幼馴染那份扯不清的關係。

說是形影不離似乎有點誇張,但兩人確實又是絕大部分時間都呆在一起,周身仿佛自帶一種屏蔽氣場,旁若無人到會讓人自動產生回避的念頭。……可隻聽對話,他們又確實聊的是些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他們毫不掩飾對方是特殊的存在,一些地方又奇怪得難以定義。

做著親昵的舉動不會臉紅和回避,不宣布主權也不因此失落。說是朋友會過於親近,說是情侶又會有些平淡。更何況後者是鬆永江本人否定過的。

儘管對他們的往事並不了解,唯有一點櫻井玲很確信:鬆永江非常喜歡踢足球時的蜂樂。

視線都移不開的樣子,很難讓人得出第二個答案。

如果蜂樂上場,鬆永江絕對大部分時間視線都是停留在他身上。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能分辨出她目光中的欣賞——也許這就是傳聞再三被否認,但仍然存在的原因。

不過櫻井玲看得越多,倒覺得情感色彩需要打個問號,被迷住了不假,但分明更像個忠實粉絲嘛!這樣一想,之前的所有事情都似乎有了解釋。

不過這也不是個人限定……

一場精彩的球賽後說起對麵的某個球員,鬆永江不假思索能說出來一串內容。難得活躍的樣子讓櫻井玲這時才恍然意識到……

莫非開啟了戀愛線!?她大驚失色。

鬆永江表情微妙地卡頓,止住了她發散的思維:“想什麼呢……我隻是喜歡天才,他們創造出來的無限可能性太有趣了。那種閃閃發光的存在我沒辦法無視。”

她說這話時的表情跟興致勃勃的蜂樂居然有幾分神似。真不愧是幼馴染……不過這個天才代指的是誰也很明了。

“就像蜂樂君?”

“就像蜂樂君。”

還有心思學她說話,大概真是那麼回事。櫻井玲鬆了口氣,想到一種可能,又覺得有點好笑:“那難道說如果有比蜂樂君更天才的選手出現,你會……”

她:“說不好。”

櫻井玲猛地扭頭過去看對方,差點閃到脖子。

鬆永江在她滿是震驚的注視下歪頭看過來,立起手掌擋在嘴邊:“——當然是開玩笑的。”

……不是。這個玩笑的真假成分很難鑒定啊。

櫻井玲表情很複雜:“我很容易當真的哦……”

雖然她說了是開玩笑,櫻井玲還是半天沉浸在那種可能的假想中出不來……不。完全想象不了那會是怎樣的地獄發展,真的可能會發生麼?!

鬆永江覺得無奈:“沒必要這麼動搖吧?”

這一刻,想要吐槽的欲望達到了巔峰。櫻井玲扶著額頭冷不丁冒出一句:“彆這樣說。你們明明互相在意……”

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她此刻說出這句話的動機並非是為了給蜂樂拉票——有沒有搞錯,同班一年連名字都記不住的人有什麼好站隊的。

但是,但是。

“就當是我太沒意思了吧。鬆永,更認真一點吧……或者是……我也不知道。”

事已至此,櫻井玲不吐不快。她坦誠又難為情地說出這一刻的想法:“如果真的什麼東西都不在乎的話……總感覺、太寂寞了吧?”

鬆永江微微怔住,露出了一個近乎溫柔的微笑:“是啊。”

緊接著她話鋒一轉,語氣篤定:“不過有一點你說得不太對。他最重視的應該是足球吧?”

“怎麼可能不……”櫻井玲話才說到一半,聽到這一回答強行改口,“人和足球是不一樣的吧!”

“……”

“……”

兩人對視。

“……好像確實是那麼回事。”櫻井玲扭過頭,不甘心地順從內心聲音承認。

鬆永江笑得渾身發抖,說彆露出這種表情啊。不是挺好的?

聽起來竟是全然不介意的樣子。

但這難道是值得開心的事麼?櫻井玲無奈地看著旁邊這人。

唉,這也是奇怪的一部分。

*

因為本校設有高中部,周圍大多數人的目標都是直升,櫻井玲也不例外。

聚餐時誰開玩笑說高中再見跟初中也沒什麼區彆,大家哈哈大笑著,鬆永江笑眯眯地舉杯完美混入人群中。結束後,櫻井故意落後幾步和她單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