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鬆永桑(下) 她一定是露出了……(1 / 2)

鬆永這人往日總是笑眼彎彎、看破不說破的樣子。體貼,或許吧,讓人又愛又恨的。也許是固有印象深重,櫻井玲忍不住懷疑:她真的毫無察覺麼?

就蜂樂那大方無遮攔的態度,鬆永真的會一點感覺也沒有麼?……但也不能說得那麼肯定,或許是當局者迷。

她現在一看到這對幼馴染中任意一個的臉就會想到午休時看見的那幕,彆說找回尋常心了,那根本是憋得慌。

然而這種折磨並沒有持續太久,期末前最後一場訓練賽踢完,這兩人周身的氛圍顯然發生了一點改變。不用問就知道私下發生了點什麼。

鬆永江升上高中後本就很少到球場這邊來,到了後半學期更是非但必要一步不踏入這裡,兩人的距離感一下子拉開為正常到不正常的地步,櫻井玲親眼看見鬆永若無其事地避開了蜂樂的靠近,這是之前從未發生過的事。

…………嗚哇。那個落空的表情。

櫻井玲在心裡倒抽一口涼氣。

大家八卦眼神飛來飛去,信息鏈不全,隻是猜測兩人吵架了。櫻井玲被迫知道得比他們都多一些,一時不知該歎服蜂樂的行動力,還是該感慨他的特殊待遇仍在持續作用,不然憑借鬆永往日果斷的處理方式,會直接進入踢出社交圈的結局……

“誒?被拒絕了麼?”蜂樂有點驚訝地說。

……你驚訝什麼啊!櫻井玲扶額。得知了這人的動機一開始就是“現在這樣是不行的,那就賭一把”,再問想要怎樣,得出的答案是“還在找哦”之後,她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她莫名其妙就成了狗頭軍師……不,熱心群眾。

出謀劃策說不上,聽著蜂樂回的困惑,櫻井玲也很困惑:明明每一步都很普通,他們到底是怎麼開辟出第三條路線的?

但想想兩人平日都彰顯著強烈存在感的“自我”,又覺得這種碰撞似乎並不意外。

櫻井玲自知不該摻合,就算摻合也不是站這邊。她至今還沒弄明白鬆永的態度呢,至於蜂樂?他就更不需要彆人的建議了。但不曾想,她還是捏著鼻子被扣上了給蜂樂出主意的鍋,講道理,誰家好人出主意去挖路邊的野花送給彆人啊!

奈何鬆永江對一切有一套邏輯自洽的頑固認知,比如她覺得櫻井和蜂樂的關係還不錯,起碼是能請求支援的那種不錯。

櫻井玲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沉默了良久,想破腦袋都沒想出她到底是如何得出的結論,但為此鄭重其事地澄清又感覺哪裡很怪。畢竟這話的前半段也不算錯,作為經理和球員自然是說得上話,但隻談論私交,櫻井客氣一點的說法是磁場不合。

某天黑發少女輕飄飄地提起那還帶著根莖的小雛菊——蜂樂倒還記得洗了下,雖然說著感謝,話中藏著有點不明顯的抱怨:你怎麼給他出主意去了?

她被對方那話中有話的內容嚇得吐出一句好恐怖!怎麼想會覺得是我支招啊!百分之九十都是他的自由發揮!回過神來又胡亂找補換了個理由頂替。

結果一錯神的功夫,這個鍋就牢牢蓋到了頭上。她又不好說起因,忍了。

這對形象的中傷程度都能計入工傷。但鬆永臉上滑過的那點罕有的鬱悶,讓櫻井玲啼笑皆非的同時,又久違地感到了輕鬆。

期末那段時間像是按下了快進鍵,昏頭轉向地考完試終於等來了暑假。

鬆永約她出去逛街,櫻井玲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又在幾分鐘後收到了對方詢問多帶一個人可以麼的短訊。都不用問那個人是誰,櫻井玲嗅到了兩人關係回溫的信號,果斷選擇叫上吉屋嶽人。

誰知他理解為大家一起玩更熱鬨,呼啦啦來了大半個主力隊,一群人站在街口才感到尷尬,這個組合無論是約會和逛街都絕對泡湯。

鬆永江揉了揉太陽穴,回首看向不遠處的某個招牌,提議那就去唱歌吧。

這絕對是考慮到大部分人的喜好做出的決定,她一向是不愛表現的,對於唱歌興趣缺缺,一般是混在人群中渾水摸魚。其他人也多少知道這點,並沒有強拉鬆永參與進來。

蜂樂倒是不管這些,唱高興了拽人起來之後就沒鬆手過。櫻井玲離得近,聽見她帶著點笑的,嘴唇不動地說著真覺得我不會踩你是吧,嘈雜中卻是聽不到蜂樂回答的聲音,隻注意這人鬆鬆被握住沒動作的手腕。

一群人鬼哭狼嚎唱完了歌去吃飯,為了消食又打起籃球。櫻井玲哪能看不出其中故意耍帥的成分,冷酷地錄著他們犯傻的畫麵,決定一個不落地剪進練手的宣傳視頻中。

鬆永江也沒有上場參與的想法,兩個人就坐在長椅上閒閒聊天。櫻井玲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錄像上,自然降低了說話的頻率,當她意識到有一會沒聽見對方應答的聲音時,她感覺肩膀一重。

——鬆永居然睡著了。

櫻井玲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人的睡顏。她哪怕睡著了也保持著相對端正的坐姿,隻是重心失衡歪靠著旁邊人的肩膀,這點固執之處都稱得上有點可愛了。此時的距離能隱約看見鬆永江眼皮下眼球的輕輕顫動,呼吸之間貼在她臉上的幾根發絲吹吹落落。櫻井玲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蜂樂發現了這邊的異常,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孩子氣的前鋒射手蹲在長椅前,托著下巴觀察少女睫毛投下的小小陰影,嘀咕著真的睡著了啊。

櫻井玲有點警惕地說:“彆出手哦。”

他比出大拇指:“在忍。”

…………還真想了啊!發生了這一變故,其他人籃球也打不下去了,再看時間也不早,乾脆各回各家。他們回家的方向不同,自然是要散開的,蜂樂舉手表示打算再呆一會等到阿江醒過來再說。

有人問,等一晚上也沒關係?

蜂樂反而笑了,不錯呀!我會等。

哎喲。誰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櫻井玲被拉走時還無法放心地一步三回頭,視野邊緣兩人在路燈下一坐一蹲的剪影模糊不清了,恍惚原本就是一個整體。

吉屋嶽人笑話她,操心他們乾什麼呢。

櫻井回過神來,自己也覺得好笑,是啊,操心他們乾什麼呢?

晚上她收到了鬆永江報平安的短信,也表示自己早早到家了,她聊天口吻稀疏平常,看來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櫻井玲為自己某一刻對蜂樂底線的懷疑在心中道了個歉。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似乎說得太早了。

回校拿成績那天,櫻井玲逮著平時總是踩線過關的部員們一一確定了是否通過考試,問到蜂樂那的時候正好是最後一個。全員通過!她想著得讓提供了筆記的大功臣也知道這個好消息,左看右看沒找到人。

問蜂樂,得到的答案卻是最近他也總是找不到人。

……

怪了。

線上線下幾天遲遲找不到人的情況在鬆永江身上並不多見,那幾乎是突兀發生的,櫻井最後是放假後某天出門時剛好在車站附近碰見她的,沒忍住問她最近到底乾什麼去了。

她也沒隱瞞,簡單說了幾句,算下來竟是一天沒得閒,忙碌得簡直刻意,那又不是必須趕著完成的行程。

也許是她迷惑的表情太過明顯,鬆永江唔了聲,似乎是在解釋:“我是覺得,緊湊的安排能擠出更多的個人時間。”

她鎮靜的樣子看起來是真心這樣認為。

這說的是什麼話。櫻井玲心頭大震,看她太正經都放棄了吐槽,隻說:“祝福你……但是偶爾歇一歇也很重要啊,休息的時間也可以整理下思路。”

卻沒想到這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讓黑發少女沉默了很久,沉默到櫻井玲都開始再三回憶自己說錯了哪裡。

鬆永江歎了口氣。她沒頭沒尾冒出一句,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問在場的另一個人:“確實。是我……太遲鈍了麼?”

冥冥中一些細節連了起來,雷達猛烈響起。莫非……櫻井玲眼神一利:“發生了什麼?!”

“……”鬆永江看過來,“雖然不知道你想了什麼。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樣那樣打謎語似的車軲轆話說了一轉,櫻井玲勉強被說服。

她轉而問:“……那,你還好麼?”

鬆永江搖搖頭,打了個岔後臉上的表情重歸於平靜:“沒什麼,隻是一時犯傻了而已。”

還是說了又什麼也沒說。

櫻井玲並不意外。她很努力地忽視心中的那點失落,衝對方笑了笑:“……好吧。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一直都在這裡。”

鬆永江淺笑著道謝,之後再也沒提起過。

但也不知到底是聽進了勸說,還是某個人的原因。集訓開始之後,鬆永江的時間安排明顯放鬆了一些,回複消息的頻率回到了正常狀態。

但櫻井玲每天忙前忙後的,一時都沒空在意這些,她永遠想象不出下一秒一群男高紮堆會發生什麼事,第一百零一次在心中呐喊得招新人,滿腔的吐槽也隻能說給前知情人士聽。

某天她發現氣氛微妙,所有人左右顧而言他,就是不說發生了什麼。處理這種情況她可太有經驗了,目測問題是不大,但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得知道。

櫻井玲第一個找到了……部長。

對方沒撐過十秒就在她的逼視下老老實實地招了,在他眼中左右不過是兩個前鋒因為位置競爭再加上性格不合發生的摩擦,隻是發作的話題牽扯到了不在場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