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著數字到燈亮起 沈昕不喜歡景清……(1 / 2)

沈昕不喜歡景清,不喜歡他的態度:他總覺得沒必要告訴沈昕他的事情,可他卻能隨便知道沈昕的事情。沈昕覺得這不公平。

即使沈昕不告訴景清,景清也能三言兩語就說出來沈昕為什麼在彆扭,為什麼這樣、那樣。

可沈昕從來不知道景清的事情,除非是景清自己告訴他。他想知道景清的事情,他想要知道景清為什麼回來,讓他欲言又止的事情是什麼。

沈昕每晚都溫習功課到深夜。從他房間的窗戶邊看去,能看見景清的房間。沈昕總是注意著景清房裡的動靜,這已經是他的習慣了。

他發現最近的每個晚上,景清的屋子裡都有一點昏黃的燭光亮著,這點光都是在沈昕熄了燈,要躺下時才亮起來的。

他很好奇景清在做什麼,天天熬夜不睡。沈昕自景清第一天回來時就在想:他為什麼回來?媽媽說他在申城有大好的前程,畢了業,去當一個播音員,工資高,還輕鬆,多少人都得羨慕他。

沈昕隻顧想著遠處那點光,手中的書本已經入不了心。他又開始想,是不是因為景清太耿耿於懷爽約的事情才回來的,如果是那樣,沈昕會覺得是因為自己才耽誤了景清。

沈昕是想和景清鬨彆扭,可他也想讓景清有很好的未來。

景清有其他的心事,沈昕忽然明白過來,或許不一定是因為他。沈昕把燈滅了,故意等了很久很久,直到連外頭的蟬鳴聲似乎都微弱了,他才看見那邊的光閃閃爍爍的亮起來。

沈昕默數著數,又等了片刻,他才低頭借著微弱的月光,用筆記下數字“3058”,這次他數到了3058,差不多五十分鐘。

這幾天來他也是這樣數著數字,數了十幾個“3058”。沈昕發現,景清總是在沈昕屋裡的燈滅了後,再數了三四千個數時亮起燈。

夜有無邊的寂靜,大院裡的蟬鳴聽起來都像是偷偷摸摸的,景清選擇獨自一個人,讓那點小小的亮光接過沈昕屋裡的亮光繼續燒在黑夜裡。

剛開始沈昕以為景清是失眠了,或是餓了起來吃東西,再過幾天,他又發現不是,沈昕每次都強撐著,直到天邊魚肚泛白,看見景清屋子裡的燈滅了,景清總是後半夜起來,點著燈,等天亮了就從房間裡出來,站在大院中間,等院子裡有人醒了,他就開始洗漱。

沈昕對於景清奇怪的行為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想,直覺告訴他,那就是真相。一連數天的觀察,更讓他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沈昕睜開眼,一手按在心臟上,他覺得自己心臟跳的有些快,他相信熬夜死的快是真的。

沈媽媽來看兒子起床沒,有些驚訝地發現兒子仍然坐在桌前。“阿昕,你沒睡嗎?”

“嗯。”沈昕揉揉眼睛,說:“媽,為什麼景哥總是在後半夜亮燈啊?”

“人家是播音生,以前在學校肯定是要摸黑早起練功吧。”沈媽媽幫兒子收拾起桌子上的書本,有些心疼兒子,“你...你學習不用那麼拚,考大學本來就是千萬裡挑一,要真考不上大不了再讀一年,那77年那會,上山下鄉的知青回城,三四十歲都有再考的。”

“爸說我可以的,景哥也說我能考上大學,我覺得我也能。”他也不想讓景清失望。

沈媽媽拍拍兒子,讓他去洗漱,等會吃早飯。沈昕走到院子裡,往公共洗池看去,景清已經在那裡刷牙了。景清見著沈昕,挪了身給他讓位子。

沈昕拿著牙杯,還是沒忍住問話的心,他問:“景清,你怎麼後半夜就起床了,那麼早啊?”

景清楞了楞,吐了一口牙膏沫子,身子後仰,雙臂護住身體,“這你都看見了?”沈昕“嘖”道:“不是啊,我看見你屋裡的燈了。”

“哦....你看見燈了,那你是不是一夜沒睡啊?”景清一邊漱口一邊洗著牙刷,他將東西拿好,拍了下沈昕後腦勺,“臭小子,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不能天天熬大夜,聽見沒?”

沈昕看著景清走了,嘀咕說你也沒少熬夜啊,他不止一次看見景清後半夜起來,一直亮燈到天亮。

沈昕被學業磨滅的興趣又回來了,他太好奇景清了。明明隻是幾年沒見,但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

景清覺得沈昕還是那個沈昕,小孩果然還是小孩。他今天又要出門,景清換了件深青色短袖,推著自行車出來了。兩人走在巷路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咱們這巷子為什麼叫小王家巷?”沈昕問他。

“不知道,是姓王的人建的吧。”

“有大王家巷嗎?”

“可能吧,應該在東邊。”景清滿口胡說八道,說的爽快,也沒怎麼過腦子。

“......景清。”

“怎麼?”

“我十歲時也這麼問你,你說是在西邊的。”

“放屁。”

景清也察覺出沈昕有點不正常。他停了腳步,“我說你到底要乾嘛,你上學要遲到了,還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