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叫他以為她就是在等他(1 / 2)

濯英 崔梅梓 3615 字 1個月前

顏夫人含笑接待了劉夫人。

寒晳也在。她坐在她母親的下首,一個陪襯的位置。

她一直低著頭,一句話不講,更像一個陪襯了。

劉夫人正是張敘的生母。

她也是笑著的。

隻是不同於顏夫人的從容溫和,她的笑有著顯著的困窘和苦澀。

“……全是那不成器的小子!是他膽大妄為,我與司空……我二人皆不知情呐!這、這……唉!但凡知道一點,又怎麼會鬨到如今這個地步呢?夫人,和離是萬萬不能的!咱們是什麼樣的人家?不能這般兒戲啊!隻要還叫清微回到我們家去,那孽子任憑中書令處置!我張氏絕無二言!”

“夫人少安毋躁,且先飲茶,正是順口的時候呢。”說著,顏夫人親自遞了茶盞過去。

劉夫人無奈隻能接過,掩麵輕呷一口。

“當真好茶,早聽聞夫人烹茶的技藝是當世一絕……夫人,就還叫清微回去吧……”

“回去?”顏夫人收了笑,“她為什麼要回去?”

劉夫人的臉一白一赤,澀聲道:“夫人……”

顏夫人重新笑起來,“夫人方才有句話講的很對,咱們不是尋常的人家,所以和離才是小事呢!咱們都是生兒育女的人,一定是想著孩子們好,他們既然不好,又何必非要叫他們湊一起受委屈呢?難道你家還能缺了兒婦?我家也不會少了郎婿,夫人大可以放心,咱們當初結親是為兩姓之好,如今局麵也還不足以使咱們結仇,咱們兩家都是為聖上效力,咱們的家事比之國事,算得了什麼呢?夫人以為如何?”

劉夫人道:“夫人所言句句在理,隻是……大郎年紀還輕呢,他是少了管教,這才做了錯事!真陵他是再不能待了,他馬上就到瀾都,往後就在他父親眼前……真的再不會了!中書令懿範在前,他們是翁婿,大郎將來定會以中書令為表率……男女間的事,他到底見識少,沒有分辨的能力,這才……我是曆過事的人,我怎麼會不知道呢?這天底下的女子,誰能越過清微去呢?我既見了輕微,旁人決計是再不能入眼的,那野路的妖婦,我張氏一定會妥善處置了的。”

顏夫人不為所動,淡淡道:“夫人,和離書已然簽下了,你便是將人捆到我麵前剮了,我女兒也不會再回你張氏去,夫人還是省些口舌的好。”

走不通顏夫人的路,劉夫人想從寒晳入手,哀聲問:“清微,你是如何想的呢?你們是夫妻,大郎的品性……”

“夫人!”顏夫人語氣不善,“自古子女皆是聽父母的,當初是我叫她過去的,如今也是我叫她不要再回去,夫人何必再問?”

顏夫人怒意已現,寒晳不見半分動容,劉夫人知大勢已去,低頭歎息不止。

顏夫人見此,恢複了她初始時的和緩,並再一次勸飲。

劉夫人飲完了茶,起身告辭。

她其實清楚,重歸舊好不過是她的奢想,她已然儘了力,不成仇已經算是好結果。

還可以接受。

顏夫人起身要送。

劉夫人連聲道不必。

她的話是真心,但顏夫人前頭都忍了,又怎麼會在這點細枝末節上不講究?

一路送到大門去。

門前又說了幾句話,劉夫人道了告辭,登車先行離去。

門口還有張司空的車駕。

但顏夫人已經不想管了。

一路冷著臉走回去,進了門立刻吩咐使女:“把她用過的東西給我敲碎了砸爛了扔出去,留著要招不利的!什麼嘴臉!委屈了我女兒,竟然還敢想我三郎四郎!白日裡就做起夢來!”

她是真的生氣,不停地撫胸口。

寒晳想說些話寬慰她母親,還在想著,寒夙走過來拜見。

寒夙給叔母從姊都問了安,然後站著稟報。

“司空已經歸家了,叔父叫我告叔母知,事情已然落定,一切都好。”

顏夫人哼一聲,“他怎麼不自己來跟我說?倒支使你,好盛的威勢呐!”

寒夙笑道:“叔父不敢呢,他知道自己有錯,叔母不寬宥他,他不敢到叔母麵前使叔母生氣。”

顏夫人心裡有怨氣,“他不敢?他怎麼會不敢呢?事情難道不是他做下的?是他如今用不著我了,所以再不把我放眼裡了,你就說,這麼一個人,什麼都好,怎麼就非要在這件事上給我不痛快呢?”

寒夙垂首不語。

寒晳也不敢說話。

顏夫人是情之所至,她也知這話不合適同小輩講,遂轉了話鋒,問寒夙:“果真一切都好?”

寒夙答:“我在一旁聽著,覺得一切都還好,但我畢竟年紀小,缺閱曆,或許有思慮不周的地方,叔母晚些可詢問叔父,叔父定是和叔母商議過的,要是有不妥善的地方,叔父會講給叔母聽的。”

確實是商議過,但也未必能事事如願,但既然說了一切都好,想必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顏夫人就道:“隨他們去吧,我懶怠管了,倒是三郎你,對著自家人,話也講那樣周密!難道我們是你的上官?值得你這樣小心翼翼?在外頭確實是妥帖些好,在家裡倒不必,太生分!”說著她笑起來,“不過三郎確實是好人材,就該聽你叔父的,早入朝去曆練,咱們家將來可是要靠你的,四郎哪裡能指望?有這麼一個兒子,我也是命苦……”

這正是顏夫人的傷心事了,她抽出帕子來,在兩腮上點了,然後攥著帕子對寒晳同寒夙道:“他什麼都好,隻一樣,半點上進的心也沒有,我為著他好,也不強求什麼,隻要他餘生快慰,他的事上,我也就知足了,我哪裡過分了呢?咱們家也隻你兩個兒郎,三郎你不在眼前,我急不到你身上,他就在手邊……我不過是領了幾回人給他瞧……七個月不同我講一句話……”

寒夙就道:“四郎的性子是執拗了些……他現在是真正年紀小呢,等他再大些,也就懂叔母的良苦用心了。”